浙江的一位中学高级教师看了我的《特殊的课堂》后提出了一个建议。他说这篇科学小说很适合青少年，特别初、高中学生读，在科普和思想方面都有教育意义。但他认为结尾太悲壮，中学生理解上可能会对科学研究工作产生误解。我说那就改写成许涛不死，他认为这样更好。于是我就把后面（主要9、10）改了，成了另一种结尾。

今贴出来，请大家提提意见，看这样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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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殊的课堂》

  

   青水洋

8

金夫人耳朵里塞了两个耳塞，拼命摇头说：“太响了！太响了！”

金教授赶忙把音量调低，自言自语地说：“是不是也应该调节一下我讲课的快慢和语调？”

“许涛这孩子就没有其它办法了？”

金教授茫然地摇了摇头。

往右拐一个街，医院就到了。金教授的头往右侧了一下，随即就转了一下车把。

一辆助动车从右边急驰过来，想超过金教授的自行车。自行车的车把与助动车的车把碰在一起，两人飞向了两边。

金教授坐在地上刚要发火，那个中学生先爬起来，冲到金教授面前：“对不起，老伯伯！摔坏了没有？”

“骑得这么快，还从右边超车！”

“对不起，我赶去上课。”

一听去上课，金教授火气没了，“我也要去上课，你看把我俩的事都耽误了。”

“你在上老年大学？”那小伙挺感兴趣。

金教授苦笑了一下，问：“你们学过交通规则没有？不能从右边超车。”

那小伙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个还管骑自行车？”

金教授叹了一口气说：“不管？差点闯祸吧！不管机动车还是自行车，严格规定只能从左边超车，这样简单而又重要的规则怎么不能普及呢？！”

金教授一拐一拐地推着自行车走到医院，看到计算机仍能正常工作，他放心了。

“今天我们讲第二课。”金教授摸着许涛的额头，然后是脸蛋，最后拉了拉他的手，又把它轻轻地放下。

“工业机器人为什么能自动干活？因为它的工作环境和它的工作任务都是预先知道的，人们可以根据这预知的环境和预知的任务制定规划，编写程序。”外面的“学生”又开始往这里聚合。

“但是，复杂的任务目前还不能直接编写程序，因为太复杂，编不准。现在采用的常规方法是操作员先用操作盒一点一点地‘教’机器人干活，机器人里面的计算机把这一点一点合成的轨迹记录下来，形成自动作业程序。”小护士递过来一杯水，金教授点头表示感谢。

“机器人正式开始干活时，操作员先找好起始点，然后一按开关，机器人就开始按计算机里的程序自动干活了。你们在现场或电视里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看起来很自动化，但实际上都是人预先‘教’的。因此这种机器人的工作模式叫‘示教再现’。目前世界的工业机器人基本上都是这种模式，这也是人们统称的第一代机器人。”一个小伙听了“啊！啊！”叫个不停。

金教授发现左脚发麻发胀，偷偷地脱掉皮鞋，继续讲课：

“遥控机器人与工业机器人的使用场合不一样，一切都是未知的。比如我们的反恐防暴机器人，你不知道它下次要到什么地方去执行任务，也不知道到现场要干什么事，因此人无法预先教它，更不能预先编程，而且为了人的安全人还不能在现场。那怎么办？只有用遥控方式进行远距离操作。”除了许涛其他人都在点头。金教授看了许涛一眼，闭上眼睛，低头沉思了一下。

“遥控操作也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首先，人眼看不到现场，只能通过摄像机传过来的图像决定下一步干什么，怎么干。”金教授指着计算机屏幕。

“看计算机屏幕就像用一只眼睛看了去拿东西，没有立体感。感觉不出深度距离，因此你可能经常抓空”大家点头。

金教授对着许涛说：“你肯定会说，用两个摄像机不就与立体电影一样了吗？”

“没有那么简单！用两个摄像机是可以形成立体效果，而且可以做得很夸张，但是它显示不出真实的深度距离，这样反而会误导操作员。当然通过精密的标定和处理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目前这技术还不成熟。”金教授感到后面的“学生”好像跟不上了。

他站起转身想给大家解释，突然左边脚脖子一阵刺痛，他重重地跌倒在椅子上。

护士在他肿得像馒头的脚脖子上敷好药，绑上纱布。

许涛妈含着眼泪收拾好讲课用具，主任用一辆面包车连人带车把金教授送回了家。

 

9

冬天过去了，金教授一周一次的课没有停过。

许涛没有醒，但有一次他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然而就这一次。

主任告诉他，植物人苏醒的现象是有的。但大多出现在小说和电视里，现实出现的概率很低很低。金教授装着没有听见。

一阵激烈的咳嗽。金夫人拉住了他的颤抖的手，哀求地说：

“今天就别去了。最近你瘦得很厉害，你上医院去看看吧。”

这次，马老师陪着金教授去上课。他们没有带计算机，也没有带收音机和耳机，而是带了一个声音很响的门铃——金教授专门要马老师买一个与上课铃声一样的“门铃”。

金教授坐下要直接给许涛讲课，他习惯地摸着许涛的额头，然后是脸蛋，最后拉了拉他的手，又把它轻轻地放下。

他示意了一下马老师。

马老师拿出用纸盒包住的“门铃”，对周围病友说：

“对不起，要打铃了，别吓着。”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在病房响起，边上的许妈妈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微微抖动了一下。

“我们上课了！”金教授显然提高了声调。

 “我们的‘基金’项目已开始几个月了，你负责的三轴连动控制也已经启动。今天我要对你强调一下它的难点。”金教授咳了几下，喝了一口护士小姐递上的水。

“其实工业机器人和数控机床早就实现了多轴连动，否则它怎么能能画出一个精确的圆，怎么能走复杂的曲线？”金教授今天格外耐心。

“我们的遥控机器人为什么现在只能一个一个关节分别操作，分别动呢？原因是多方面的。” 金教授继续耐心解释。

“除了价格原因以外，主要原因是结构要求。”

“我们的反恐防暴机器人的机械手要求轻便灵巧，不能像工业机器人和数控机床那样做得那么笨重结实。它们的手臂、减速器等部件都比较‘软’，因此精度和刚度就做不高。它们就成了一个强非线性系统，所以它们的闭环系统就很难做。”这是专门讲给许涛听的，金教授不管其他“学生”能否听懂。

金教授抚摸着咳疼的胸口，抬起头继续讲：

“难做归难做，我们还得克服困难做。”金教授抬起头。

“遥控机器人随着操作性能的提高很快就会进入半自动操作阶段；而工业机器人因不能很好适应环境的变化，已经开始步入带有传感器反馈的第二代工业机器人时代。”金教授憋住咳嗽，高声地说：

“工业机器人和遥控机器人它们在两条战线上各自发展、提高，互相学习，逐渐靠拢，最终它们汇集在一起……”

金教授憋得满面通红，小护士在后面给他捶背。

“最终它们走到一起，形成机器人发展的最高阶段——智能机器人时代。”

许涛父母流着泪，拉住激烈咳嗽的金教授说：“我们下课吧！”。

马老师一看不好，拿出纸盒，直接在床边打开铃声。

“叮铃铃……”一阵突然的铃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许涛的眼皮也抖动了一下。

“动了，动了！”许妈妈惊喜地喊着。

金教授也看到了，他按住激动的心情，摆了摆手，弯下腰对着许涛的耳朵：

“我们下课了！”

一阵寂静的期望。突然，许涛的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这一抽搐抽动了所有的人的心！

又是一阵寂静的期望……

没有进一步的反应。

“重新上课！”金教授挥了一下手。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又在病房响起。

“我们上课了！”金教授高声中带着颤抖。

这次许涛的眼皮大大地抖动了一下。

惊喜牵动着每个人，病床边围满了人。

金教授对马老师点了一下头。

“叮铃铃……”铃声又在病房响起。

 “下课了！” 金教授弯下腰对着许涛的耳朵轻轻地说。

许涛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微微张开了嘴，好像要说什么话。

许妈妈扑上前去，眼泪哗哗地流。

许涛的嘴唇在颤动，金教授心脏在激烈跳动！

铃声和噪动声惊动了所有的人，主任和医生都奔了过来。他俩推开了金教授和许妈妈，看着许涛还在不断抖动的嘴唇，激动地互相击了一下掌，高呼：“有希望了！”

 

10

奇迹出现了！奇迹终于发生了！

半年后许涛出了院，在父母陪同下来到了校园。

校园阳光明媚，绿树成荫。许涛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品味着学校浓厚的文化气息和宁静的学习气氛。许涛深切地知道，他不能没有这种气息，不能没有这种学习气氛。

他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教室，听到了那清脆熟悉的上课铃声……

他来到了实验室，见到了马老师、丁老师，见到了曲文清和众多的师兄弟。他们握手拥抱，他们欢呼吵闹。许涛东张西望，问这问那，师兄弟前后簇拥，七嘴八舌。

“金老师呢？”许涛急切地问。

马老师一把拉住许涛，轻轻地说：“本还不想告诉你……”

“我现在都好了，你说，金教授怎么啦？”许涛急得满脸通红，许妈妈也拉住了马老师的手不放。

“住院了，一个多月了。”

 

许涛一家3人急急赶到医院。

金教授安静地躺在床上，左手挂着吊针，右手拿着书，两个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苍白的脸色与灰白的头发混交在一起。

许涛呆呆地站在门口，眼睛一片模糊。突然，他扔下手中的东西，一个箭步过去，单腿跪地，上身扑到床上，满脸泪水地大叫：“金老师！”

金教授扔掉书本，右手搂着许涛，热泪横流。

许妈妈拉住医生焦虑地问金教授的病情。

“病情很稳定，可以回家休养了。”医生信心十足地说。

“下周我就可以出院了，我还要去上课。”金教授用手指点着许涛的额头说，“谁叫你还没有毕业呢……”

 

2005年许涛博士毕业，被选中分到了公安部科技司，参与公安现代装备的研发和应用。

2006年许涛被吸收到“长城5号”秘密部队，参与奥运安保演练筹备工作。

2007年许涛被任命奥运安检特别支队负责人，担负了奥运安保检查的重任。

许涛身穿崭新的05式警服，英俊潇洒、威武挺拔。他指挥着一支精悍的特种技术部队，战斗在奥运战场上。

许涛终日忙碌，无心顾及其它。

但是，每当他走出公安部大门，常常情不自禁地拐弯走到国家博物馆门前的奥运会倒计时钟下。

他手托警帽，朝南肃立，目光凝视。

他想念金教授，他已经知道了老师的病情，他挂念万分！

他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奥运的安保工作，他无法去看金老师，只能在这里静静地为老师祝福。

“老师，你是一个坚强的人！我坚信，08年我们一定会在“鸟巢”相会！”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老师，等着我！”

许涛默默地祝福着，眼眶里充满了泪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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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博文：

 

“特殊的课堂”——学写科学小说（连载1）

特殊的课堂 (连载2)

特殊的课堂（连载3）

特殊的课堂（连载4）

特殊的课堂（连载5——原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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