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资助需要多种模式

武夷山

 

近来，关于我国科研资助所存在问题的讨论，多集中于公平性问题。如果强调公平性, 则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是个学习的榜样。但是，搞科研不是吃饭。对于吃饭而言，有人有饭吃，有人没饭吃，是绝对不行的。科研是服务于更大的社会经济发展目标的，那么，除了公平性，科研立项的准确性和敏锐性也极其重要。在这方面，美国国防预研计划署（DARPA，有“国防先进计划署”等不同译法）的资助模式更值得学习。互联网、隐形飞机等一大批影响深远的科技成果，都是DARPA支持的项目的产物。DARPA对国家的贡献和在科研资助上的眼力是没有争议的。它的资助方式也很独特。比如，DARPA若通过科学计量学指标的挖掘分析，发现不同大学的两位教授都在做具有军事应用前景的类似项目且取得初步成果，就可能把两人找来，请他们各自主攻一个方向，并给予资助。这样，DARPA事先就防

止了这二人今后潜在的重复研究，两位教授也省去了繁复的经费申请过程，双方各得其所。

Nature杂志2005年438卷总7065期发表社论，评介了DARPA的资助模式。社论说，DARPA有四个突出特征：

1、              它获得了高层领导始终一贯的支持（loyal patronage）。从它刚成立时，就得到艾森豪威尔总统的强力支持。后来，历任国防部长都坚定不移地支持它。

2、              它不是使命驱动的，这一点与国立卫生研究院（NIH）不一样。NIH必须通过卫生科研为提高人民的现实健康水平做贡献，DARPA则着眼于未来需求，强调出主意，出概念，而不是出对于现实问题的解决方案。国防部长们往往利用DARPA倡导的概念去推动巨大的变革，而这些变革几乎肯定会遭到三军的反对。

3、              在DARPA，几乎不存在官僚之间相互扯皮问题，不存在重复建设基础设施的问题。为什么呢？因为它每年约30亿美元的科研预算是由一个很小的班子来管理的：一名DARPA主任，一名副主任，为数不多的几位办公室主任和几十个项目主任。项目主任多半不是终生雇用的，而是用短期合约方式聘用。其中很多人有着在市场上进行项目投资的丰富经验，对于科研项目的长期应用远景有很敏锐的嗅觉。非常重要的是，出于提高决策速度等方面的考虑，DARPA的项目资助过程可以不采用同行评议方式。

4、              但是，DARPA有一个能干的国会联系办公室，以保证自己提出的想法别被国会否定掉。国会那头监督国防部运行的委员会的结构，也比监督NSF的委员会的结构要简单。由于这种简单的结构，DARPA只要稳住了几位国会议员做他们的保护伞，DARPA就基本上能做到不受干扰地运行。

近年来，由于美国科研人员总数越来越多，申请科研经费越来越困难，美国也存在提高科研资助公平性的呼声。因此，DARPA也在往公平性的方向走。但是，一些有识之士指出：这样一味地强调公平，其实就在销蚀DARPA的灵魂，DARPA与NSF更加相象不是什么好事。对于DARPA来说，要紧的不是公平性，而是敏锐性（agile）。

 

我国目前的民口科研管理部门，都是采用同行评议方式进行科研资助决策。军事科研部门的情况我不了解。但不管怎么说，一般而言，两条腿走路总是比只有一条腿好。因此，我国在不断完善同行评议方式的同时，学习借鉴DARPA那样的决策方式和资助方式，以加快决策速度、聚焦重点领域、减少重复研究，也是很有必要的。

除了向科研人员提供选择性资助（无论是否通过同行评议）外，向科研机构提供固定拨款也是一种不可或缺的资助方式，本文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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