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耕地总量动态平衡

（节选）

我国在面对人多地少的基本国情基础上，一直没有放松制定耕地保护的相应政策，现在又把耕地保护与粮食安全合并考虑，是政府决策和管理水平的提高。但是，要解决耕地与粮食问题，制定政策，执行政策当然会起到相应的作用，笔者认为，更重要的是要“了解家底”，这个家底就是，我国人口发展的极限条件下到底需要多少耕地？在粮食安全方面到底需要多少耕地？要回答这个问题，要有一个或多个方案，要有一个量化的东西，这样，政府在制定相应的政策时才能有的放矢。只有感觉是不行的。关于这个问题，下面专题讨论。

3 关于耕地总量动态平衡的反演思维

我们习惯的思维是从过去推演现在，再从现在预测未来，间或也有从未来研究现在的。但当对未来有了比较明晰的结论前提下，我们可以采用“反演”的思维来考虑问题。就是在既定未来某个目标下，通过一定的方式来考虑现在的问题及解决的办法。甚至可以将思维再发散一些，在更多层面上来思考问题。实际上，耕地总量动态平衡涉及到的内容非常广泛，完全可以用复杂系统的理论和方法进行分析，同时，耕地总量动态平衡的“平衡态”变化是一个非线性的变化，甚至有分维特性（陈彦光 2003）。比如说，我们的生活，当人均粮食为200kg或更少时，人们也可以生存；当人均粮食达到400kg的小康水平甚至更多时，是否就可以说生活水平提高一倍呢？不能。同样道理，人均耕地的警戒线或称为最低阈值，由于各个国家和地区的人们的生理机体存在不同的耐受程度，用联合国的指标来衡量我国的情况，在某种程度上，有点“不切实际”。因此，笔者的看法是，如果真想彻底研究耕地总量动态平衡问题，就要从人体的最低到最高的生理需求入手，进而分析人们的饮食结构变化，其中将科技进步等作为辅助因素加以考虑。然后对人口（包括数量、质量、年龄结构、性别结构等）进行科学预测（目前已经可以做到）。因为人口的增长变化符合“S”曲线，当人口数量达到某一个数值时，就会基本稳定下来。我们可以把这个人口数量作为计算食物需求的期望值。最后计算在这样的人口规模下，到底需要多少耕地（农用地），可以是高、中、低等多套方案。有了这个方案，也就是保证了最基本的发展需求——人的发展需求。

基于这个前提，再来论证我们的城市化等其他社会经济和生态环境建设问题。在这方面，已经有学者进行了有益的探索。我国农业信息技术专家梅方权教授（2003），曾发表“21世纪前期中国食物的结构改革和发展战略分析”，对我国未来30年的食物结构进行了分析和预测，从而推算我国耕地的最大承载力，体现了“反演”思维的新意。宋启林教授（1997）在《城市研究》、《中国土地科学》上发文从未来50年乃至100年的时间区段，对我国城市用地进行了独到的思考，对我们思考耕地总量动态平衡具有启发性。他的思维一定程度上带“反演”的特点。因为我们已经吃了“短视”的苦头，有必要对可以预见的未来进行前展性研究，这样才能真正做到有的放矢，战略着眼，战术着手。

笔者认为，要把耕地总量动态平衡问题研究透彻，就要进行反演思维，首先准确预测未来我国的人口变化，这个人口变化可以是几个方案。目前的说法较多，虽然我国人口峰值出现的时间有较大分歧，但对人口总量的数据意见比较一致，就是我们在21世纪30年代总人口将达到1.6×10⁹左右，就是说，我国的人口极限值在1.6×10⁹左右。我们按照这个数字进行粮食和耕地预测。

然后再研究这些人口对粮食或食物的需求。依卢良恕等（2002）的我国基本小康社会（2010年）食物安全目标、全面小康社会（2020年）食物安全目标、向富裕阶段过渡时期（2030年）食物安全目标，到2030年，每年粮食总产量7.46×10⁸t，油料总产量5.23×10⁷t；糖料总产量1.971×10⁸t，水果产量9.25×10⁷t，肉类总产量8.38×10⁷t，禽蛋产量3.81×10⁷ t，奶类总产量5.23×10⁷t，水产品总产量6.38×10⁷t。其中需要占用耕地的主要有粮食生产、油料生产、蔬菜生产等。如果考虑科技进步等，届时全国平均粮食单产按9000kg/ha、平均蔬菜单产按60000kg/ha、平均油料单产按4500kg/ha计算，则需要的总耕地面积约10×10⁸ha，如果将棉花等需要耕地的作物计算在内，耕地大约有20%的浮动，这样总耕地面积约需要1.2×10⁹ha弱。就是说，2003年全国耕地面积为1.2593 ×10⁸ha，我国从现在到2030年可用于建设占用耕地的最大空间不到6.67×10⁶ha。如果作物单产达不到上述标准，则需要的耕地可能更多。当然，这是在没有考虑进口的情况下的100％自给条件下进行预测。如果10％的进口最大值，则耕地面积可以再放宽标准。不管怎样变，我国用于建设占用耕地的极限大约在6.67×10⁶ha～10×10⁶左右既成定局。

城市化占用耕地的比例，吴群等（2002）、于伯华等（2003）曾做过研究，表明城市化水平每增加1个百分点，城市建成区面积将扩大1056km²，耕地减少4.1×10⁵ha。今后二三十年是我国城市化加速发展的时期。据专家测算，2010年我国城市化率将达到40 %,2020年达到52%，到21世纪中叶达到70％。据此推算，我国到2020年，城市化水平较目前的37％提高15％，需要占用耕地面积约6.67×10⁶ha弱。也就是说，我国耕地总量到2020年将达到极限水平。到2030年人口高峰来临，尚有一定的耕地缺口。因此，保护耕地的形式不容乐观。

当然，如果增加复种指数，提高耕地产量，也可相对节省耕地。我国复种指数理论值可达198％，即还有43％的潜力可挖。据测算，复种指数每提高1个百分点，相当于每年增加1500－1950万亩的播种面积。除此以外，由于粮食贮存设施不足、运输流失及消费中的浪费，使每年全国消费粮食量占其总产量的2％。通过减少损耗和浪费，使粮食的净产率得以提高，以增加粮食总产量的预期是可以实现的（纪昌品，欧名豪 2002）。充分利用林地种果，发展高科技蔬菜种植技术，进一步发展草食动物，扩大草地等利用率，也可以节省部分耕地。世界上许多发达国家的肉食主要来源于草食动物，如美国人的肉食中73%由草转化而来，澳大利亚约90%，新西兰接近100%，而我国只有6%～8%，其余90%依靠粮食转换而来。如果将这一比例再提高10％，不仅会改善食物结构，而且可以节省大量耕地。到本世纪中叶实现城市化水平70％，人们生活水平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这个目标是可以实现的，到时那些“谁来养活中国人”的担心将不攻自破。

 

（参考文献略）

本文发表于《中国土地科学》2004年第4期，与付邦道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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