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大地震过后，我天天看电视，关注灾区的情况。我时常被生命力顽强的汶川人、青川人和北川人所感动，为他们的言语、动作和表情感动，向他们投以佩服的目光，为他们流下激动的泪水。

5月23日，新京报的记者何龙盛在什邡市蓥华镇雪门寺村，看到这样的画面：一群女孩蹲在废墟上，兴奋地摊开双手，承接飘落的蔷薇花瓣，宛如在收藏即将过去的春季。何龙盛抢拍了这个镜头，把图片命名为《女孩·花雨》。画面上的五个女孩享受着纯真的快乐，以温暖的小手容纳初夏的欢乐。假如没有地面和背景中的废墟，没有画面外的文字说明，人们很难相信那是地震刚刚过去十天十拍摄的一个镜头。

这样的镜头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力量，却以柔软、温暖、乐观、向上的情绪感染了我，引发我的想象——想象画面以外的那棵蔷薇。

它是直立还是倾斜甚至即将倒伏？它是完整还是残缺甚至伤痕累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寂静地盛开了花朵，悄然地释放了幽香。即便以一种并不优雅的方式开放或者释放，也是一种自然，一种生命力的表现。

五月下旬，已经是蔷薇花瓣飘落的时节，飘落了一场花雨。花瓣的雨点，跌落在孩子们的手心，这样的画面，我觉得十分美好。我愿意把那些散落的花瓣想象成红色的，这更符合那些孩子们热情、乐天的性格；或者，坠地的是白色的花雨，白色可以象征孩子们的纯洁。

蔷薇经历了12日的地震，经历了那场大地的震颤。灾难、震魔，尽管有着令人恐惧的破坏力量，也无法改变季节，无法阻止蔷薇的开放。

谁说草木无情？草木也知道季节的变幻，也知道依照季节改换表情。五月的蔷薇，开放或者花瓣飘零，都是一种适应自然季节的表情。但今年的四川，五月与以往不同，这样的蔷薇与别处的蔷薇不同。蔷薇的自然表情和状态，感染了女孩、摄影师和读者。

地震过后，蔷薇的这种自然的开放或者花瓣飘零，为什么会有吸引力，会吸引女孩、吸引记者，吸引读者，让他们记住那幅普通而又不平凡的画面呢？因为，那样的画面传达了一种坚强、一种乐观和一种美好的愿望。

五月的蔷薇，也许有的读者不去猜想，猜想它的样子、姿势。可是，这棵五月的蔷薇，这棵在废墟上向人间洒落轻柔、绵软的花瓣的蔷薇，值得人们记住并且称赞。

木本花草，看似柔弱；其实，它们坚韧的生命足以感动那些走近它们的人。它们的影响范围不大，不过几十平米。只有走近了，才可以感觉它们自然的姿态，自然的力量以及沁人的芬芳，才能被打动，才能牢记它们。

在灾难过后，即便是在废墟上，也仍然有蔷薇开放，散播幽香，依然有爱美的人发现和欣赏它们，依然有人被这种欣赏感动，被五月的蔷薇感动。

(说明:此文已经由《２００８：中国红与黑》转载)

转载本文请联系原作者获取授权，同时请注明本文来自籍利平科学网博客。
链接地址：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255-28378.html

上一篇：屈原：清洁的思想或者情操
下一篇：生命的两个端点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