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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法两月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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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法国快两个月了，在经历了起初的忙乱之后，现在总算是基本安顿下来了，也开始慢慢适应当地的生活和研究所的工作节奏。趁着现在是圣诞假期，码点字，讲讲这两个月来的一些见闻和感受吧。
我是在10月30日晚间到达格勒诺布尔的，当时还没找到可以长住的房子。头一个礼拜，是在EMBL的Guest House里度过的。Guest House的住宿条件不错，我个人感觉相当于国内两星级宾馆的水准。单人间的价格约为28欧/天，有免费上网端口，提供自助式早餐。说实话，性价比还是很高的，但要是长住的话，我的经济能力也还是承受不起，所以得尽快找到合适的长期居所。虽然我还在瑞典的时候就已经花了不少时间联系住房的事情，但由于不懂法语，所以手头上的选择非常有限。主要的房源信息都是在战法论坛上的“房屋出租及转让信息”这个版面上找到的。好在我到达的时候不是找房高峰，房源相对充足，我自己还可以比较一番后再做决定。在实地看了三处房子之后，我最终选择了位于市中心附近的一间12平米的chambre。这间房间位于一座有三百年历史的老房子的顶楼，依山傍水（山是Chartreuse Mountains，水是River Isere），花10分钟左右即可步行到达市中心，骑车到EMBL的话也只需20分钟左右，而且因为处于富人区，所以治安非常好。更为难得的是，房东不仅为人和善，而且居然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交流起来非常方便（关于法国人的英语我在后面还会提及）。不足之处就是需要和楼道里的部分房客共用厨房、浴室和洗手间，而且房间的隔音效果也不太好，平时虽然还算安静，但周末邻居开party的时候还是有点吵的。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房子放在法国就算是不错的了。
和瑞典相比，身为一个外国留学生，在法国找房还是比较麻烦的。瑞典普遍建有条件完善的学生公寓，房屋的选择和预订都可以在网上完成（有做得很好的全英文界面），不需支付押金，在签合同的时候只需出示证明个人学生身份的证件即可。每月的房租是通过网上银行提交，简捷便利，而且水、电、暖、以及网络的费用都包括在房租内，省去了每月分别结算的麻烦。在法国就很不同了。绝大多数租房信息都是法语的，似乎也没有像瑞典那样完备的网上租房系统。对于我这种短期过来作毕业论文，而且又不懂法语的人来说，非常不方便。在法国租房的话，在签合同时需要付给房东一笔押金（一般是一个月或两个月的月租），每月的房租通常由个人支票进行结算，房东在收到支票之后会给你一份收款回执。此外，由于我租的是民房，所以得自己独立申请开通网络，需要自己单独和网络公司签合同，得出具护照、住房合同、前任房客的名字（说是为了核对之用）、还有银行帐户信息。费用贵不说，在注册之后，通常还需要等上一周左右才能开通。还好我后来和一个邻居谈妥，和他一起合用一个上网帐户，才省下了这些麻烦。幸运的是，我在法国的头两周内，EMBL-Grenoble的几位秘书帮了我很多忙，包括替我预订Guest House，帮我申请暂时居留证和开通银行帐户等等。如果没有她们的帮助，我大概还需要花上多得多的时间来和法国机构的低效率作斗争吧。
作为一个不懂法语的外国人，在法国生活的另一个障碍就是语言问题了。就我个人的见闻而言，在法国大街上找一个能说流利英语的人的概率，和在瑞典大街上找一个完全不会说英语的人的概率，应该是相等的。我刚到法国的时候找人问路，很多时候只能靠比划。就算是很多在研究所里工作的法国人，往往说的也都是口音很重的法式英语。而且，我收到的不少群发邮件居然也是法语的。不过，这些邮件一般都是附近大学或是其它研究所的研讨会的日程表、会议通知等。EMBL-Grenoble由于是国际性的研究所，所内的邮件基本都还是英语的。此外，所里也替签了长期合同的雇员安排了免费法语课程，如果选择在其它的法语学习机构就读的话，也能拿到不菲的补助金（约75％左右的课程费用）。
有一次，老板的一个德国友人来拜访他。我和老板陪他一起共进午餐，在席间谈起法国人的英语问题，他也表示感到困扰。他告诉我：对于外国人来说，如果不懂法语，基本是不可能在法国找到教职的。他自己就在EMBL-Grenoble附近的一所大学任教，经常不得不把英语的文献和ppt翻译成法文，然后再给自己的法国学生授课。这和瑞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瑞典，面向高年级本科生和研究生的自然科学类课程基本都采用英文授课。当然，这也和瑞典的国情有关，因为瑞典的人口数量较少（900万出头，连上海的一半都不到），如果坚持采用瑞典语教学的话，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翻译原版英文教材，而且，真正需要使用这些教材的学生数量又非常有限。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使用英语来得简便。
前面谈了一点在法国生活的不便之处，现在该来谈谈法国的吸引人的地方了。和斯德哥尔摩（后面就简称为斯京）相比，格勒诺布尔（后面就简称为格勒）的冬天惬意很多，气候温和，日照时间充足，而且经常是阳光普照。下雨的时候不多，持续时间也不长，至于阴雨连绵的日子就更是少见，至少我在这边的两个月里基本就没怎么遇到过。当地人也告诉我，格勒在秋冬交际的时候雨水会多一点，其它季节里都是以晴天为主。此外，格勒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为山脉所环绕，天气好的时候向四周远眺，入眼的都是皑皑的雪峰，诚可谓“环滁皆山也”。事实上，格勒本身也的确是著名的滑雪圣地，1968年的冬季奥运会就是在此处召开的。
还有，法国一向以美食闻名，这点的确是名不虚传。我平时的午饭都在EMBL- Grenoble边上的餐厅（整个科技园区共用一个餐厅）解决，品种非常丰富：各类甜点、水果、饮料、奶酪、色拉、浓汤，一应俱全。主菜的风格也很丰富，每天都会有不同变化，结帐处还提供免费的小餐包，供顾客蘸食汤汁之用。而且，EMBL-Grenoble还提供就餐补助，额度非常高，如果选取一份原价七、八欧的丰盛午餐，自己只需支付二到三欧。此外，在付帐时还可顺便购买一张0.37欧的咖啡卡，在饭后到餐厅隔壁的咖啡厅里任意换取一种咖啡。在下班后，只要不晚于七点半，可以顺便在随处可见的面包店里买根法式长棍，抹上超市里买来的鹅肝酱，配上一点黄瓜或番茄，就是一顿简单实惠的美味晚餐了。大一点的超市里都有琳琅满目的酒类专柜，普通的红/白葡萄酒只要两、三欧，稍微好一点的也不过五、六欧。和对酒类征收高附加税的瑞典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好饮者的天堂。在周末的早上，可以去附近的早市逛逛，花个五、六欧就能买一大袋足够吃一周的水果蔬菜，和瑞典相比，不仅品种丰富，价格上也便宜不少。
虽然法国人多数说不好英语，但普遍而言还是很热心的。我在问路的时候，有些人怕比划不清楚，往往会亲自带着我走上一程，直到我能看见要去的所在才离开。这里的中国人不是太多，而且有不少应该都住在大学城附近，我居住的地方中国人就更少。平时走在街上的时候，我这么个黄皮肤黑眼睛的“老外”还是挺扎眼的，也往往引来不少好奇或是疑惑的目光，不过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讲完了在法国的生活情况之后，说一点我在EMBL-Grenoble的研究情况吧。EMBL的全称是European Molecular Biology Laboratory（欧洲分子生物学实验室），号称欧洲分子生物学研究的旗舰。由20个位于欧洲的成员国共同组建，而澳大利亚在近期也将成为第一个非欧洲的EMBL的准会员国。EMBL-Grenoble是EMBL设在法国的分站(outstation)，以结构生物学(Structural Biology)方面的研究为主。边上就是欧洲最好的同步辐射光源——ESRF(European Synchrotron Radiation Facility)，可谓是近水楼台了。
其实，我申请来EMBL-Grenoble做毕业论文的过程很有点无心插柳的意味：我一开始的计划是去瑞士的ETH做毕业论文，当时联系的是在ETH的Institute of Molecular Biology & Biophysics工作的Imre Berger教授，后来Imre回信说：他从11月份开始会在EMBL-Grenoble工作，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法国做研究。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很高兴地就应承下来了。不过，后来和系里的graduate program coordinator解释我的毕业论文课题，及指定论文审查人的时候，还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因为Imre为我选定的课题主要是关于分子生物学的，只有在课题后期才有可能用上蛋白质结构测定的相关数理知识。因为这一课题的主要部分和我在瑞典所学习的课程几乎毫无关联，而且也不容易找到懂分子生物学的教授来当我的论文审查人（我在瑞典时的所属科系是应用物理系，几乎所有教授都是学物理出身），所以系里当时还是有点犹豫的。后来，我在提交毕业论文课题简介的时候，详细阐述了我选择的课题与生物物理这门学科的具体关联，而且也顺利找到了在Karolinska Institute毕业，受过系统的生物学训练的Jerker教授来当我的论文审查人，才算是顺利过了系里这一关。在得到我可以去EMBL- Grenoble做毕业论文的批准之后，我开始着手准备申请法国签证，并且开始上战法了解法国生活的基本情况，并尝试寻找合适的住房。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在EMBL-Grenoble工作的安师兄的不少帮助和指点（安师兄是第一个在EMBL-Grenoble做科研的中国人，出国之前是中科院沈阳生态所的博士，现在在EMBL-Grenoble做博后）。
Imre是个精力充沛的人，热情、健谈，和华人学者有过长期合作，对中国也有一定的了解。他在MIT生物系读博的时候师从著名学者Alexander Rich（做过Linus Pauling和James Watson的博士后）。在来EMBL-Grenoble当group leader之前，一直在ETH工作。他的妻子是冷冻电子显微镜方面的专家，和他一起来到EMBL-Grenoble工作，而且还是EMBL- Grenoble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性的team leader。他们两人合作发过两篇Nature，一篇PNAS和一篇Structure，是很不错的一对夫妻档。
由于我算是Imre在EMBL-Grenoble的第一个学生（他新招收的博士生和技术员要在明年一月才会加入我们这个组），所以在这两个月中有很多和他一起工作的机会。Imre不仅工作勤奋，脑子也非常灵活。他不仅在实验课题的思路上给我很多指导和启发，也很注重教导我如何像一个真正的分子生物学家那样有条理地，规范地完成所有实验步骤和相关记录。他知道我是学物理出身的，所以在和我讨论实验思路的时候，为了照顾我，总是从最基本的理论讲起。在一起用午饭的时候，我们往往会讨论分子生物学之外的一些话题。Imre是个知识面很广的人，估计读过很多历史和哲学方面的书。于是，我们的话题也是天南地北无所不包。由于受他父亲的影响，他对中国也很感兴趣，还半开玩笑地说：他会努力把我培养成为一个有成就的科学家，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在将来把他的儿子送到我的实验室来交流，学习中国文化；而我也可以邀请他来中国讲学，顺便让他亲身了解一下中国。
在努力养成自己严谨的科研习惯之外，我在这两个月中也学到了一点分子生物学方面的基本实验技术，如制作感受态细胞(competent cell)、抽质粒(plasmid preparation)、DNA电泳技术(agarose gel electrophoresis for DNA)等等。为了制备充足的质粒以供构建相关载体，也为了熟习相关技术。我每天基本在实验室里工作8～10个小时，偶尔周末还得加班。而Imre的工作强度也大抵如此，尽管他还得花很多额外的时间来照看他的幼子。我的努力程度虽然和北美的一些动辄通宵的同志还远不能比（要考虑到法国是有每周工作不得超过 39小时的法律规定的），但也足够让我对于分子生物学的科研强度有一个初步的认识和准备。不过，Imre在回德国过圣诞前发信给我说：Next year we will work harder than ever…而我自己也计划着能在明年上半年好好发一下力。这样，既能完满地完成Imre交给我的课题，也可以给自己这两年来的研究生生活一个好的交代。
2007/12/26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69368-21296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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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10月30日晚间到达格勒诺布尔的，当时还没找到可以长住的房子。头一个礼拜，是在EMBL的Guest House里度过的。Guest House的住宿条件不错，我个人感觉相当于国内两星级宾馆的水准。单人间的价格约为28欧/天，有免费上网端口，提供自助式早餐。说实话，性价比还是很高的，但要是长住的话，我的经济能力也还是承受不起，所以得尽快找到合适的长期居所。虽然我还在瑞典的时候就已经花了不少时间联系住房的事情，但由于不懂法语，所以手头上的选择非常有限。主要的房源信息都是在战法论坛上的“房屋出租及转让信息”这个版面上找到的。好在我到达的时候不是找房高峰，房源相对充足，我自己还可以比较一番后再做决定。在实地看了三处房子之后，我最终选择了位于市中心附近的一间12平米的chambre。这间房间位于一座有三百年历史的老房子的顶楼，依山傍水（山是Chartreuse Mountains，水是River Isere），花10分钟左右即可步行到达市中心，骑车到EMBL的话也只需20分钟左右，而且因为处于富人区，所以治安非常好。更为难得的是，房东不仅为人和善，而且居然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交流起来非常方便（关于法国人的英语我在后面还会提及）。不足之处就是需要和楼道里的部分房客共用厨房、浴室和洗手间，而且房间的隔音效果也不太好，平时虽然还算安静，但周末邻居开party的时候还是有点吵的。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房子放在法国就算是不错的了。
和瑞典相比，身为一个外国留学生，在法国找房还是比较麻烦的。瑞典普遍建有条件完善的学生公寓，房屋的选择和预订都可以在网上完成（有做得很好的全英文界面），不需支付押金，在签合同的时候只需出示证明个人学生身份的证件即可。每月的房租是通过网上银行提交，简捷便利，而且水、电、暖、以及网络的费用都包括在房租内，省去了每月分别结算的麻烦。在法国就很不同了。绝大多数租房信息都是法语的，似乎也没有像瑞典那样完备的网上租房系统。对于我这种短期过来作毕业论文，而且又不懂法语的人来说，非常不方便。在法国租房的话，在签合同时需要付给房东一笔押金（一般是一个月或两个月的月租），每月的房租通常由个人支票进行结算，房东在收到支票之后会给你一份收款回执。此外，由于我租的是民房，所以得自己独立申请开通网络，需要自己单独和网络公司签合同，得出具护照、住房合同、前任房客的名字（说是为了核对之用）、还有银行帐户信息。费用贵不说，在注册之后，通常还需要等上一周左右才能开通。还好我后来和一个邻居谈妥，和他一起合用一个上网帐户，才省下了这些麻烦。幸运的是，我在法国的头两周内，EMBL-Grenoble的几位秘书帮了我很多忙，包括替我预订Guest House，帮我申请暂时居留证和开通银行帐户等等。如果没有她们的帮助，我大概还需要花上多得多的时间来和法国机构的低效率作斗争吧。
作为一个不懂法语的外国人，在法国生活的另一个障碍就是语言问题了。就我个人的见闻而言，在法国大街上找一个能说流利英语的人的概率，和在瑞典大街上找一个完全不会说英语的人的概率，应该是相等的。我刚到法国的时候找人问路，很多时候只能靠比划。就算是很多在研究所里工作的法国人，往往说的也都是口音很重的法式英语。而且，我收到的不少群发邮件居然也是法语的。不过，这些邮件一般都是附近大学或是其它研究所的研讨会的日程表、会议通知等。EMBL-Grenoble由于是国际性的研究所，所内的邮件基本都还是英语的。此外，所里也替签了长期合同的雇员安排了免费法语课程，如果选择在其它的法语学习机构就读的话，也能拿到不菲的补助金（约75％左右的课程费用）。
有一次，老板的一个德国友人来拜访他。我和老板陪他一起共进午餐，在席间谈起法国人的英语问题，他也表示感到困扰。他告诉我：对于外国人来说，如果不懂法语，基本是不可能在法国找到教职的。他自己就在EMBL-Grenoble附近的一所大学任教，经常不得不把英语的文献和ppt翻译成法文，然后再给自己的法国学生授课。这和瑞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瑞典，面向高年级本科生和研究生的自然科学类课程基本都采用英文授课。当然，这也和瑞典的国情有关，因为瑞典的人口数量较少（900万出头，连上海的一半都不到），如果坚持采用瑞典语教学的话，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来翻译原版英文教材，而且，真正需要使用这些教材的学生数量又非常有限。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使用英语来得简便。
前面谈了一点在法国生活的不便之处，现在该来谈谈法国的吸引人的地方了。和斯德哥尔摩（后面就简称为斯京）相比，格勒诺布尔（后面就简称为格勒）的冬天惬意很多，气候温和，日照时间充足，而且经常是阳光普照。下雨的时候不多，持续时间也不长，至于阴雨连绵的日子就更是少见，至少我在这边的两个月里基本就没怎么遇到过。当地人也告诉我，格勒在秋冬交际的时候雨水会多一点，其它季节里都是以晴天为主。此外，格勒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为山脉所环绕，天气好的时候向四周远眺，入眼的都是皑皑的雪峰，诚可谓“环滁皆山也”。事实上，格勒本身也的确是著名的滑雪圣地，1968年的冬季奥运会就是在此处召开的。
还有，法国一向以美食闻名，这点的确是名不虚传。我平时的午饭都在EMBL- Grenoble边上的餐厅（整个科技园区共用一个餐厅）解决，品种非常丰富：各类甜点、水果、饮料、奶酪、色拉、浓汤，一应俱全。主菜的风格也很丰富，每天都会有不同变化，结帐处还提供免费的小餐包，供顾客蘸食汤汁之用。而且，EMBL-Grenoble还提供就餐补助，额度非常高，如果选取一份原价七、八欧的丰盛午餐，自己只需支付二到三欧。此外，在付帐时还可顺便购买一张0.37欧的咖啡卡，在饭后到餐厅隔壁的咖啡厅里任意换取一种咖啡。在下班后，只要不晚于七点半，可以顺便在随处可见的面包店里买根法式长棍，抹上超市里买来的鹅肝酱，配上一点黄瓜或番茄，就是一顿简单实惠的美味晚餐了。大一点的超市里都有琳琅满目的酒类专柜，普通的红/白葡萄酒只要两、三欧，稍微好一点的也不过五、六欧。和对酒类征收高附加税的瑞典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好饮者的天堂。在周末的早上，可以去附近的早市逛逛，花个五、六欧就能买一大袋足够吃一周的水果蔬菜，和瑞典相比，不仅品种丰富，价格上也便宜不少。
虽然法国人多数说不好英语，但普遍而言还是很热心的。我在问路的时候，有些人怕比划不清楚，往往会亲自带着我走上一程，直到我能看见要去的所在才离开。这里的中国人不是太多，而且有不少应该都住在大学城附近，我居住的地方中国人就更少。平时走在街上的时候，我这么个黄皮肤黑眼睛的“老外”还是挺扎眼的，也往往引来不少好奇或是疑惑的目光，不过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讲完了在法国的生活情况之后，说一点我在EMBL-Grenoble的研究情况吧。EMBL的全称是European Molecular Biology Laboratory（欧洲分子生物学实验室），号称欧洲分子生物学研究的旗舰。由20个位于欧洲的成员国共同组建，而澳大利亚在近期也将成为第一个非欧洲的EMBL的准会员国。EMBL-Grenoble是EMBL设在法国的分站(outstation)，以结构生物学(Structural Biology)方面的研究为主。边上就是欧洲最好的同步辐射光源——ESRF(European Synchrotron Radiation Facility)，可谓是近水楼台了。
其实，我申请来EMBL-Grenoble做毕业论文的过程很有点无心插柳的意味：我一开始的计划是去瑞士的ETH做毕业论文，当时联系的是在ETH的Institute of Molecular Biology & Biophysics工作的Imre Berger教授，后来Imre回信说：他从11月份开始会在EMBL-Grenoble工作，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法国做研究。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很高兴地就应承下来了。不过，后来和系里的graduate program coordinator解释我的毕业论文课题，及指定论文审查人的时候，还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因为Imre为我选定的课题主要是关于分子生物学的，只有在课题后期才有可能用上蛋白质结构测定的相关数理知识。因为这一课题的主要部分和我在瑞典所学习的课程几乎毫无关联，而且也不容易找到懂分子生物学的教授来当我的论文审查人（我在瑞典时的所属科系是应用物理系，几乎所有教授都是学物理出身），所以系里当时还是有点犹豫的。后来，我在提交毕业论文课题简介的时候，详细阐述了我选择的课题与生物物理这门学科的具体关联，而且也顺利找到了在Karolinska Institute毕业，受过系统的生物学训练的Jerker教授来当我的论文审查人，才算是顺利过了系里这一关。在得到我可以去EMBL- Grenoble做毕业论文的批准之后，我开始着手准备申请法国签证，并且开始上战法了解法国生活的基本情况，并尝试寻找合适的住房。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在EMBL-Grenoble工作的安师兄的不少帮助和指点（安师兄是第一个在EMBL-Grenoble做科研的中国人，出国之前是中科院沈阳生态所的博士，现在在EMBL-Grenoble做博后）。
Imre是个精力充沛的人，热情、健谈，和华人学者有过长期合作，对中国也有一定的了解。他在MIT生物系读博的时候师从著名学者Alexander Rich（做过Linus Pauling和James Watson的博士后）。在来EMBL-Grenoble当group leader之前，一直在ETH工作。他的妻子是冷冻电子显微镜方面的专家，和他一起来到EMBL-Grenoble工作，而且还是EMBL- Grenoble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性的team leader。他们两人合作发过两篇Nature，一篇PNAS和一篇Structure，是很不错的一对夫妻档。
由于我算是Imre在EMBL-Grenoble的第一个学生（他新招收的博士生和技术员要在明年一月才会加入我们这个组），所以在这两个月中有很多和他一起工作的机会。Imre不仅工作勤奋，脑子也非常灵活。他不仅在实验课题的思路上给我很多指导和启发，也很注重教导我如何像一个真正的分子生物学家那样有条理地，规范地完成所有实验步骤和相关记录。他知道我是学物理出身的，所以在和我讨论实验思路的时候，为了照顾我，总是从最基本的理论讲起。在一起用午饭的时候，我们往往会讨论分子生物学之外的一些话题。Imre是个知识面很广的人，估计读过很多历史和哲学方面的书。于是，我们的话题也是天南地北无所不包。由于受他父亲的影响，他对中国也很感兴趣，还半开玩笑地说：他会努力把我培养成为一个有成就的科学家，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在将来把他的儿子送到我的实验室来交流，学习中国文化；而我也可以邀请他来中国讲学，顺便让他亲身了解一下中国。
在努力养成自己严谨的科研习惯之外，我在这两个月中也学到了一点分子生物学方面的基本实验技术，如制作感受态细胞(competent cell)、抽质粒(plasmid preparation)、DNA电泳技术(agarose gel electrophoresis for DNA)等等。为了制备充足的质粒以供构建相关载体，也为了熟习相关技术。我每天基本在实验室里工作8～10个小时，偶尔周末还得加班。而Imre的工作强度也大抵如此，尽管他还得花很多额外的时间来照看他的幼子。我的努力程度虽然和北美的一些动辄通宵的同志还远不能比（要考虑到法国是有每周工作不得超过 39小时的法律规定的），但也足够让我对于分子生物学的科研强度有一个初步的认识和准备。不过，Imre在回德国过圣诞前发信给我说：Next year we will work harder than ever…而我自己也计划着能在明年上半年好好发一下力。这样，既能完满地完成Imre交给我的课题，也可以给自己这两年来的研究生生活一个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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