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差钱：先扶上马，再送一程

——从赵本山和小沈阳上春晚看接班人问题

华中科技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现代领导科学与艺术研究中心主任陈海春

 

接班人的问题是件大事，接班人的问题是件难事；接班人的话题是一个实在的话题，接班人的话题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接班人的问题是现代领导科学与艺术研究的重要范畴。只要研究领导学，特别是在中国研究领导学，一定要研究接班人的问题。但是，由于这个问题“大、难、实、敏”，因此，一般的人要么回避它，要么大而化之。这次春节晚会，我只看了前后一个多小时，中间一段去睡觉了。之前一周的高原行，一周的写博客，实在太累。没有想到，最精彩和最值得一看的本山大叔的节目恰恰就在中间这一段。人们常说，没看见赵本山的节目，就等于没有看过春晚。这话也许说过了，少了张屠夫，就吃带毛猪？好在网络时代，只要你干过了，就一定找得着。让我们从先行者和接班人的角度欣赏这个段子。

 

赵本山，1958年10月生于铁岭开原县莲花村石嘴沟，民间演艺奇才，其小品妇孺皆知、蜚声海外，连续多年获得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一等奖，被观众誉为“红笑星”“小品王”“土神”“东方卓别林”“中国笑星”。小沈阳，原名沈鹤，1981年5月出生于开原市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赵本山的同乡， 2006年阴历八月十五，他正式成为赵本山的入门弟子。

（一）

——先行者要为接班人打场子。自打去年春晚结束，赵本山就表示太累了，要金盆洗手。谁知中央电视台不干了，当年我们涮你，让你三年不上春晚，是为了全国人民；如今你不能涮我们，一年不上春晚都不行，也是为了全国人民。赵本山只得向媒体表态：谁说我不上春晚了，谁说我不上春晚了？！这就有了“搭档”的问题：当年的搭档，有的走了，有的老了；有的想家了，有的回家了。这就有了“接班人”的问题：各路英豪出来了，有直接举荐的，有间接举荐的；有文举的，有武举的。原因十分简单：谁上春晚谁走红，谁上春晚谁名角；单场酬金可剧增，多场订单接不完。不过，不管是北京城里的某些自以为聪明的小资，还是铁岭城里的某些自以为有权的小官，都搞不过年过半百，精明透顶的，来自黄土地农民的本山大叔。赵本山一个苦肉计摆平天下：“咳嗽”。我都咳嗽了，我的徒弟还不能上春晚吗？春晚上本山大叔的几声咳嗽牵动了全国人民的心，其实老人家没有这病有那病，这可是为了小沈阳打场子。我们要高兴才对呀，就像毛主席当年有“便秘”的毛病，一旦拉屎了，全延安城欢欣鼓舞：“毛主席拉大便了，毛主席拉大便了，毛主席万岁！”

本山大叔，一个人做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你一次为小沈阳打场子不难，难的是一辈子为小沈阳打场子。就是你下台了，也要记住一个规则：不要把自己的名字老是放在铁岭民间艺术团的第二位，出席宴会的有：小沈阳、赵本山，然后才是某某某。这会让小沈阳不好拿事，也会让他的班子成员不知所从。当然，更不要他在沈阳发表感言时，你还在铁岭写诗祝贺新年。多中心即无中心，这是常识，也是规则。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小沈阳的，别人不懂，您还不懂？

——先行者要为接班人磨性子。磨性子的定义是该批的时候就批，该帮的时候就帮。先行者往往都是吃了苦的一代人，以其自身的经历和经验，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因此，他们对后来者的批评从来就是不给面子的。小沈阳原来在哈尔滨打场子，不过同行相知，加上为人也不错，本山的徒弟都认识并举荐他。经过一番考察，赵本山决定直接给这小子打个电话。2006年5月的一个夜里，小沈阳接到一个电话，那人一直不出声，就是呵呵地在电话里笑。小沈阳有点不敢相信，冒昧问：“哎呀妈呀，难道是赵老师？”“怎么地？”平日里能言善唱的小沈阳蒙了，激动地语无伦次。还是本山大叔一锤定音：“‘听说你唱得挺好，就来沈阳发展吧！”2006年的中秋节，小沈阳正式拜师。拜师时，师父唯一的一句话就是：“好好干，犯错误收拾你。”

不过，只有适度地压一下，接班人才能最终成熟。在本山举行的拜师仪式上，小沈阳在众徒弟中名列倒数第十，却传是老师傅最器重的弟子。作为赵本山的爱徒，他三进春晚，观众反响热烈，最终落马。多少人以此写段子，多少人为此鸣不平，但本山大叔始终不让小沈阳多说一句话。小沈阳同志，有人说，是央视推迟了你走红一年，此话差矣；是央视和本山大叔共同推迟了你走红了一年。2007年底，本山大叔推荐过你不假，但“推”和“力推”不是一回事。有两点要清楚，一是你投师仅一年多还要看一看；二是你仅是单人小品没有通过。就是在随后的元宵节晚会上节目都录了，却没有播，也没有告诉你理由。为什么，为的就是让你和师傅同台献艺，从此刻下一个“赵”字；为的就是让你在全国的舞台上走红，还可能红上数十年。如果是范伟，那是本山的小弟；如果是丹丹，那是本山的小妹。你可是本山的小子，他们是别人的血脉，你可是本山的血脉呀！

（二）

——接班人要为先行者争面子。这次春晚，小沈阳的确为他的师傅挣足了面子。应该说，赵本山和他的团队就是春晚的顶梁柱，追随赵本山的人也帮助了赵本山。如果不出意外，《不差钱》可能还是今年语言类节目的一等奖。这个段子，虽有央视的星光大道做背景，但毕竟出手不凡。小沈阳的表现也还算可圈可点，至少没有让本山大叔丢面子。小沈阳自己在演出第二天的博客中写到：“演出挺成功的，我的心情老‘冲动’了！” 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老师，深情地说：“在这里我最要感谢我的师傅，他让我实现了上春晚的梦想。师傅这些天身体不好，一咳嗽我就揪心，心疼师傅太劳累。但我们一上场，他带着大家演的特别带劲。在这里，我先祝师傅身体健康，好好歇一歇，和家人团聚过个好年！”

不过，一时火和一世火，不是一回事。要继承就要有绝活，就要有发展。自从看完春晚，我就看了一组小沈阳从前演过的东西。应该说，精华的地方，都带到了今年的春晚：半边裤衩子，刀郎的歌唱个头，阿宝的歌唱个尾。不过，艺术贵创新，艺术怕重复。走场子夜夜重复不算事，走央视一日重复算大事。小沈阳，你要能够做到在新年转钟后才出演的台湾“四大老男人”：李宗盛、张震岳、罗大佑、周华健唱老歌还能叫座，还能让白岩松叫一个好字，还嫩了点。在这个我想对赵本山和小沈阳说点心里话，以你们现在的收入和地位，你们不差钱。差的是扶上马，送一程；差的是好的剧本，好演技。剧本这个东西你们自己搞还是有问题，要相信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对内大团结，对外大联合；就是不行，用资本主义的套路也行，拿钱摆平，奥巴马都花大价钱请枪手。至于演技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曲不离口，拳不离手，让小沈阳敢于竞争，善于转化。

——接班人要为先行者捧坛子。捧坛子就是捧衣钵。小沈阳，你要真心继承师傅的衣钵，就要按照师傅的套路走。赵本山是靠二人转起家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旺一方人。东北气候寒冷，广袤的松辽平原一进入冬天就是农闲，漫漫长日，“猫冬儿”成为人们的基本生活方式。这样的人们靠什么过活？弄个火盆土炕上围坐一堆，唱地方戏“二人转”，讲故事、说笑话，你一句我一句，传统的、现代的、逗得大伙儿哈哈一笑，各种情绪、情感就都得到了宣泄。可以说，东北恶劣的自然地理环境催生了属于北方特有的文化。赵本山把东北人的苦难变成了笑声，苦中作乐是一种境界，人们是多么需要笑声啊。

小沈阳，你要真心继承师傅的衣钵，就要好好看看人们对这个节目提出的反面意见。有人说，赵本山差的不是钱，是范伟和宋丹丹，这话也许刻薄了些，但并非没道理。许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本山和老毕都在力推你。本山且不谈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央视的老毕一改在星光大道上幽默、搞笑的风格，显得笨拙、木讷。让老毕大材小用，由此看来，你欠的人情可老鼻子了。而你呢，上场之初明显有些紧张，且在台中的配合上，裂缝也比较明显。更为核心的是，你的这些段子，在以前的作品中已经出现过无数次。旧饭新炒，再炒不香。小沈阳，你还要记住要让更多的人帮你，你才能够更好地继承师傅的衣钵。就拿这次节目来说，你也是在绿叶下衬托的红花。你的那句挺不错的：“人生最痛苦的是，人死了，钱却没有花掉。”但同志们的也不差，毛毛的：“我谢你八辈儿祖宗，不是，我八辈儿祖宗都谢你”，“我今天挺冲动的”；师傅的：“不差钱”， “人生最最痛苦的是，人活着，钱却没了”。不过，你没有一句超过毛毛感谢老毕的那句台词：“我会永远记得你，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三）

关于接班人的问题，讲得最透的还是毛主席。他认为，这是关系我们党和国家命运的生死存亡的极其重大的问题，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百年大计，千年大计，万年大计。当年老人家还定了五条标准，用这五条标准来教育小沈阳的确不错：
    ——“第一，他们必须是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而不是像赫鲁晓夫那样的挂着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招牌的修正主义者。”小沈阳，你可以举自己的旗帜，但是这个旗帜与原来的旗帜至少在颜色上应该是一致的。旗帜问题至关重要，旗帜就是方向，旗帜就是形象。小沈阳，你可以走自己的道路，但是这个道路与原来的道路至少在走向上应该是一致的。与时俱进，适度调整是可以的，但就不能釜底抽薪，改弦更张。不要轻易变，变多了别人就看不起你了，记住你自己的那句话：“我的中文名叫小沈阳，我的英文名叫Xiaoshenyang。”字不同，音同，才对、才好。就像最近有个经典词：“不折腾”，连大师季羡林都来翻译，还是没有这样的经典：“buzheteng”。

——“第二，他们必须是全心全意为中国和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服务的革命者，而不是像赫鲁晓夫那样，在国内为一小撮资产阶级特权阶层的利益服务，在国际为帝国主义和反动派的利益服务。”小沈阳，丢掉了什么，都不能丢到了“东北味”，忘掉了什么，都不能忘掉了“铁岭人”。央视的同志们固然重要，但在不能搞终身制的今天，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能在北京蹦跶几天。千万别听某些人的忽悠，让你来北京发展。现在都有高速了，搞完了就回沈阳，不就是几个小时的车程吗？只要请个好车把式，千万别自己开车，一高兴就容易把车开到别人的车屁股上。向你的师傅学习，该上春晚上春晚，该演“刘老根”演刘老根。你说过：“我是有身份的人，什么是有身份的人呢？有身份证的人就是有身份的人!”你的身份证是铁岭颁发的，不是北京颁发的。

——“他们必须是能够团结绝大多数人一道工作的无产阶级政治家。不但要团结和自己意见相同的人，而且要善于团结那些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还要善于团结那些反对过自己并且已被实践证明是犯了错误的人。但是，要特别警惕像赫鲁晓夫那样的个人野心家和阴谋家，防止这样的坏人篡夺党和国家的各级领导。”小沈阳，你要有更大的包容心，一个人干，一家人干，都不难，难的是一群人干，更难的是带领与自己观点不同的人一起干。不过，还是要防小人，在本山同志健在时，此事容易；本山同志不在了，此事不易！有容乃大，无欲则刚。你要学会把事情看透：“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儿过去了，吭；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过去了，吭！”

——“他们必须是党的民主集中制的模范执行者，必须学会‘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领导方法，必须养成善于听取群众意见的民主作风。而不能像赫鲁晓夫那样，破坏党的民主集中制，专横跋扈，对同志搞突然袭击，不讲道理，实行个人独裁。” 你要学习党章。不知道你是不是共产党员，如果不是也要学习党章，党章是作为执政党的政治智慧的结晶，是我党的“圣经”。告诉你“十六个字”：集体领导，民主集中，个别酝酿，会议决定。听说你的“二人转”搭档是你的老婆，很好。富贵贫贱勿相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这点上不要向你的师傅学习，他现在还在反省呢！但是，不要只听老婆的话，不听同事的话；只听顺耳的话，不听逆耳的话。你的那句名言：“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做个戏言还行，做个原则，十次有十次要倒霉。

——“他们必须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富于自我批评精神，勇于改正自己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而绝不能像赫鲁晓夫那样，文过饰非，把一切功劳归于自己，把一切错误归于别人。”小沈阳，你出道过早，出名过早，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以你的文化修养，以你的工作水平，在一两个地区闹腾还行，要想达到你师傅的境界还有一段长路要走。你要多看看自己对缺点、错误和不足之处，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要有自知之明，正如你自己说的：“都说我长得寒碜，不过我妈挺稀罕我，我妈说小时候带我去公园，老多人围着问我妈：‘大姐，你家这猴搁哪买的？’”

毛主席还提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是在群众斗争中产生的，是在革命大风大浪的锻炼中成长的。应当在长期的群众斗争中，考察和识别干部，挑选和培养接班人。”小沈阳，你好好干吧，全国人民会支持你的。最后说句题外的话，去年11月，我到沈阳为我校MPA沈阳班的学员讲课，里面有中共沈阳市委办公厅的同志，相信我找他们搞一张小沈阳的票，还是搞得到的。今年，我还会到沈阳讲课，一个单位已经邀请了我，到时还不知道能不能在“大沈阳”看到这个走红全国的“小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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