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于《科学时报》2008年2月13日“科学透视”栏目

 

一场突如其来的冰冻雨雪，使我们整个社会都经历了一场严峻的考验。做为一名科技工作者，希望科学技术能在未来应对灾害中发挥更有效的作用，让国家平稳地渡过各种各样的难关，让百姓在灾难时也能有平安的生活。

 

应科学地加强信息的“软控制”作用

 

首先是交通问题。大雪已使部分地区公路铁路中断，交通系统频频告急。加上春运期间是人口流动的高峰期，上亿的旅客滞留在车站或路上，占老幼之外人口的四分之一众，等于世界上好几个中等国家的全部人口总和，可见压力之巨大。此时此刻，智能交通系统(ITS)能否发挥作用？从“硬”作用的角度来看，路不通、车不行，可能无论怎样智能的系统都难以发挥作用。30年前席卷北美的“白色飓风”大暴雪，3年前新奥尔良的Katrina飓风，还有随后休斯敦的Rita飓风，虽然规模不同，都说明了这一点。而且，这些灾害还表明，有时高技术智能化程度越高，应对灾难能力越差，就像电力机车比内燃机车先进，但天气导致电网瘫痪时前者无法工作而后者不受影响一样。

 

然而，从“软”作用的角度来看，一个有效的智能交通体系可以在应急管理中发挥很大的作用，这就是系统及时地采集和发布有针对性的信息到目标群体，不但安定人心，还起到“软”控制的作用，发挥实实在在减轻灾害的效果。现代控制论的提出者维纳教授曾说过：“有效地活着就是与合适的信息一起活着 (To live efficiently is to live with appropriate information.)”。此时，电视、广播、各种车载信息显示装置、可变信息牌(VMS)、甚至道路建筑上的指示牌和其它表示信息的东西都应看作是“软”控制器，必须仔细地选择合适的信息，及时发布，通过“软”控制器对人的活动和交通流进行“软”控。

 

此次灾难中，有些列车上的被困旅客50多小时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导致群情激愤，与列车管理人员产生很大的矛盾。当列车重新启动时，甚至出现有的管理人员被排出在车外的情况。这种情况下，就是“制造”信息，也要使旅客得到安慰，以防更坏的情形出现。

 

国内近年来十分重视ITS的“硬”作用，但国外多年的ITS实践表明，其“软”作用有时甚至超过“硬”作用。特别是在发生交通堵塞或事故的情况下，“软”控制不仅能够有效地阻止交通进一步恶化、加快疏通速度，还起到了降低交通堵塞诱发疾病（如忧郁症和心脏病等）的程度。一定意义上，国家领导人关注灾情亲赴灾区，使受灾群众得到关怀、各种情绪随之舒缓，就是起到一种强化的“软”控制作用。美国的国家应急警报系统(EAS)，以及利用EAS建立的其它专门应急系统，如专为寻找丢失儿童设立的Amber Alert 系统等等，都在各种应急管理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值得我们借鉴。几天前，美国交通安全署(TSA)开通博客和论坛，为自己收集信息和公众发表意见提供渠道。我们不妨考虑开设国家应急电视和其它媒体的专门频道，加强这方面的“软”控制和“软”管理能力。

 

显然，如果不了解人的心理和社会民情，“软”控制很难发挥作用，更起不了“硬”作用的效果。广州车站的人数几度超过20万，大家心理差不多一样，借用一位现场人士的话说：“中国人过春节是真想回家啊。”。对于民工，这种心理可能还要强出几倍。据记者现场调查，广州车站的几次人数高峰都受到了有关部门保证能在节前将大家运回家的消息和传言的影响。这种情况下，有关部门发布什么信息、发布方式、发布时间、都会变成复杂细致的决策问题。此外，“软”与“硬”必须结合，相辅相成。比如，当一个地方的人数过多可能造成事故、劝说或“软”控又无用时，就必须切断入流、疏散人群。

 

应把计算机变成应急管理的社会实验室

 

其次，这场灾害也暴露了我们国家在交通电力基础设施、能源结构、部门管理等方面许多问题的关联性、迫切性和复杂性。而且这些问题已不是纯粹的技术问题和经济问题，而是严重的社会和政治问题，关系到国家和民族的安全、生存和发展。试想，如果这不是单纯的自然灾害，我们是否具有足够的应急应对能力？在当今信息如此发达的社会，我们必须把“硬”科学技术手段与社会学和心理学等“软”的知识领域结合起来，认清问题的实质和要害，按照和谐社会和科学发展观的思想，建立国家的应急管理体系。

 

为此，有效的预测和相应的应急方案是应急管理的关键。但真正的突发事件在本质上是无法准确预见的，成功的预测是例外，不是规律性的东西，应急管理的基础研究必须正视突发事件的这一特性。更直接地讲，除了针对一些自然灾害之外，就是任何试图把本质上不可预见的突发事件转化为可预见事件的努力或希望都是非科学不全面的。然而，有效地应急管理的基础却又是对突发事件的准确预测和正确防范，这就是应急管理所必须面对的一个主要矛盾和复杂问题。

 

如何解决这一复杂问题？“所谓复杂，就是对立统一”。这里，信息技术，特别是计算技术可以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能够帮助我们找到一条合理有效的途径把这一对立的矛盾统一在可行的解决方案之中。实际上，希望预测突发事件的根本动机是对有效应急管理的能力与信心之渴求。因此，解决无法预测与需要预测的矛盾之切入点和核心就是如何科学化、综合性、系统地培养应急管理和抵抗风险的能力与信心。基于这种认识，近年来提出的关于复杂系统的计算理论与方法，特别是人工系统、计算试验、平行执行等方法，为有效地培养这方面的能力与信心提供一条可行的途径。根据这一思想提出的平行应急管理系统（PeMS）由三部分组成，即：1）利用人工社会方法对突发事件及其情境进行建模，把高性能计算机系统变成突发事件的社会实验室；2）将仿真系统化，使仿真成为“试验”，借助计算实验过程对处置策略进行分析评估；3）将仿真和虚拟现实常规化，使实际和“人工”情况平行化，同时存在，再通过虚实系统的平行执行来实施应急方案。

 

PeMS的核心思想就是将突发事件分析与应急心理和能力的培养有机结合，将应急过程的仿真与实施一体化、实时化、智能化，最终使应用管理科学化、实用化。

 

结束语

 

当雪融雨消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个人都已树立了要花钱在健身和防病上的现代观念，社会更必须下决心动用资源在平时就切实做好国家应急管理体系的研究和建设。社会的网络化和偏平化，使许多灾难和突发事件的动态变化大大加快，影响范围急剧加大，深刻而直接地触及国家和社会的安全。因此，我们必须以科学的态度和手段，加强并发挥信息技术在应急管理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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