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问我的博士导师，为什么他会决定把实验室里的一个职位给我。他的回答很简单：“因为你非常注意挖掘好问题。”我觉得这个回答很有趣，因为我早期接受的科学训练根本没有培养这种技能。我在萨尔瓦多大学读本科的时候，生物世界作为一系列已知的事实被呈现出来，学生们没有接受过质疑这些事实的训练。在萨尔瓦多几乎没有做研究的传统，而且我的教授们也没有提供解释“科学探究真正的含义是什么”的例证。进入大学后，我曾想成为一名科学家，但我的使命感却在不断削弱，学习开始变得毫无意义。后来，在本科学习的后期，当遇到一位教我如何提问并向我展示科学人性化一面的科学家时，我通往研究的职业生涯的大门才得以开启。
我是从德国大使馆得知她的名字的。德国大使馆是我和几个朋友常去的众多大使馆之一，我们前去打听在国外从事研究的奖学金机会。她刚刚在欧洲获得博士学位，并和她的丈夫——我们大学的物理教授一起来到萨尔瓦多大学。我很高兴能和在国外做过研究的人交谈，所以我去她的办公室拜访了她。
几次讨论之后，她萌生了为那些寻找学士论文选题的学生创办一个论文研讨会的想法。研讨会定在每周五下午，讨论关于植物真菌相互作用（她的研究领域）的论文。由于她极具感染力的研究热情，我很快就决定从事这一领域的研究。论文研讨会是一次有转折作用的经历。我曾接受过的训练让我知道自己在论文中读到的东西应该被视为真理，但现在，在我的学术生涯中，我和同学们第一次对这些论文进行分析，并辨识其中的优点和缺点。这绝对不是我的教授们教过的方法。
阅读新导师在她研究生学习期间写的论文，以及她所认识的人撰写的论文也让科学呈现人性化的一面。以前，科学论文只是一张张载有神秘信息的纸张，它是由我不认识的、在遥远的大学工作的那些人用外语写成的。现在，我可以想象论文背后的人——甚至想象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导师做研究生的经历对我也很有启发。在萨尔瓦多，自然科学或数学领域没有博士生项目，因此，得知一个人能用一生的时间来提出问题，并且收集数据来回答这些问题，我感到钦佩。
论文研讨会以及我与这位科学家的其他讨论，使我成为一名研究人员的可能性变得更加真切，而且也给了我继续学习生物学的勇气。我没有放弃自己对自然世界的兴趣，也没有改变自己的专业，而是给国外的教授和项目发送了电子邮件，寻求去国外研读的机会。这些邮件包含了“足够好”的问题，它们帮助我在位于巴拿马的史密森热带研究所获得了一份令人羡慕的实习机会，在那里，我有更多时间和培训来完善我的问题。自此之后，我又开始了在柏林自由大学进行富有挑战但非常有意义的博士学位的学习。
现在，作为一名博士后，我正在努力巩固我的科学事业。它将把我带到何处，尚未可知。但我希望能以某种方式帮助改善萨尔瓦多的研究和培训环境。与此同时，我想给予那些情况与我一样的未来科学家们一些鼓励，并向那些帮助我们把研究梦想变为现实的导师们表达谢意。每个人都可以从事科学研究，但是在像我们这样的国家，就需要一点额外的创造力、毅力和耐心，才能找到培养自己技能的合适环境。继续发问吧。■
DOI: 10.1126/science.353.6295.190
鸣谢：“原文由美国科学促进会（www.aaas.org）发布在2016年7月8日《科学》杂志”。官方英文版请见http://science.sciencemag.org/content/353/6295/190。
《科学新闻》 (科学新闻2018年5月刊 科学·职场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