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laina G. Levine/ 文 姜天海 / 译 来源: 发布时间:2017-9-8 17:42:26
学界教授的另类之选

 
正如很多拥有博士学位的科研人员一样,Latanya Scott曾经将自己的使命定义为帮助人们开展研究工作。当时她所设想的职业是做一名教职人员来完成这一目标。
 
然后,Scott的想法有所改变,她认为在大型制药企业工作可能更适合她的性格。她在佛罗里达州坦帕市的莫非特癌症研究中心,围绕肿瘤药物的发现开展博士后工作。然而,“我感觉这并不能实现我的目标。”她说,“当你有了突破的时候,实验室内的科学可能会充满回报,但很多时候,试验会失败。这让我开始质疑我是否在实现我们使命的路上产生了足够的影响,阻止并治愈癌症。我想要找到一种方法,帮助尽可能多的(治疗)策略和技术走向患者。”最终,她意识到做一名教授可能并不能让她获得她所期望的影响力,因此,她开始寻找其它的职业发展。
 
Scott对于新工作的一个要求就是自己必须要以某种方式融入到研究事业当中。在她的项目负责人的支持下,她开始探索技术转移方面的职业。她与该领域的员工进行面谈了解信息,并因此获得了莫非特癌症研究中心的创新与产业联盟办公室的实习机会,最终,她获得了授权合伙人的工作邀请。如今,Scott作为扩展的癌症研究医院的资深产业联盟发展经理,继续朝着自己提升人类健康的目标努力着。在过去24个月内,她通过推动形成临床医生、科研人员和产业之间的基础研究和转化研究合作,协助莫非特中心为其科研人员确保了超过3500万美元的研究经费。“我可以看到这些临床前项目和产生的技术能够为现在和将来所提供的非凡的价值。”她说,“因此我感觉自己是在帮助推动研究进步,能够在某一天找到治愈方法。我在推动科学进步、造福世界各地的癌症患者的过程中,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拥有博士学位的人会首先非常自然地将教授的职位作为他们的职业选择。毕竟,他们似乎已经在学术界待了一辈子的时间,已经了解甚至喜爱这里的文化,而且他们的整个职业生涯都是在教师的指导之下开展的。但是很多博士们可能并没有意识到,成为一名教授只是在高等院校和研究院的路径选择之一。的确,高校和类似的研究机构为形成多种职业路径并提供多元化的机会提供了丰富的基础。
 
促动新职业
 
那么,拥有博士学位的科研人员可以在学术界寻求哪些不同的职业发展路径呢?显而易见的第一选择是在高校院系中担任研究人员或技术人员。这些岗位根植于各学科院系,例如物理学系。或者是在一些大型的研究型大学中,这些岗位可能存在于各自的部门,博士研究员们可以担任内部顾问,帮助研究人员解决科学和技术问题。
 
随着大数据的应用起到越来越大的作用,并为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各个高校开始组建解决大数据问题的团队和小团体,这反过来又为该领域拥有专业技能的科研人员创造了新的就业机会。例如,英国爱丁堡大学天文研究所的在职科学家Nick Cross研发了一款软件,对大型天文观测的图像和其它数据进行处理并存档。
 
Jean Davidson发现,大数据的工作通常是在交往中不经意间发现的。她的博士学位攻读的是分子与细胞生物学,最初她到斯坦福大学是为了做博士后。当她的博士后工作临近尾声时,一天,她的一位同事坐着转椅来到她身边,建议她申请斯坦福的ENCODE(“DNA元件百科全书”计划)联合数据协调中心的数据科学家岗位,这支全球合作的研究团队得到了位于马里兰州贝塞斯达市的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国立人类基因组研究所的资助。
 
“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符合要求,我来自于单纯的实验生物学背景。”Davidson表示,“但幸运的是,这个团队寻找的是更具有科学背景的人加入团队,报告数据的问题。”如今,她作为“数据行者(data wrangler,她的官方头衔)”穿梭于国内各地,与不同实验室的人员合作,“尽最大努力捕获实验的元数据并进行建模,思考科学界应当如何获取数据,并努力传播ENCODE的功效和应用”。这种类型的知识收集需要研发数据库,因此她也在利用编程的技能以及云计算的知识,这些大多是她在工作中获得的能力。“这个岗位是留在学术界做科研的绝佳机会,但是是一个不同的、非终身教职制的轨迹。”她说。
 
坚持做研究
 
对有志于在研究工作中燃烧激情的科研人员而言,管理高校中的核心设施(主要是实验室设备和仪器)是一项稳妥的选择。核心设施有可能是向全校开放的,也有的是设立在某个具体的院系。这些职位尽管乍看起来像是只专注于运营工作,但它们仍然能够满足很多核心设施管理者想要参与到研究工作中的愿望。
 
位于亚利桑那州格兰岱尔市的中西部大学生理学系实验室主管Ross Potter之所以能够获得他的工作,是因为“他们想要找到拥有理科硕士或博士学位的人,构建并拓展研究项目”,他表示。但是当他们得知他的专业背景后——他分别在范德堡大学和亚利桑那州斯科茨代尔市梅约诊所做过免疫学和受体信号的博士后——“他们将岗位描述进行了一点修改并给我发了聘用通知,将职位拓展到管理研究大楼”。在2012年聘用了Potter后,这所专注于健康科学的大学拓展了自己的实验室空间,现在已经有两栋研究大楼,并且交由Potter监管。他管理着从共聚焦显微镜到冷冻箱的所有共享设备,并且负责设施使用的维护和发展政策。同时,他也是联络的窗口,在研究人员和教职工/管理层之间搭建桥梁。
 
但是,正如很多核心设施的管理者,Potter也有机会利用设备进行科学研究,纽约市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MSKCC)RNAi核心设施主管Ralph J. Garippa也享有这种便利。Garippa在产业界工作了20多年,MSKCC看中了Garippa在高通量生物研究技术上的专业知识与经验,聘用他参与核心设施的建设。他于2012年到岗,如今负责管理一支8名科学家的团队(包括2名博士和1名医学博士),该团队为研究人员提供RNA干扰(RNAi)和CRISPR基因编辑技术相关的资源和工具。研究人员带着研究项目的构想来到Garippa的核心设施,需要在他的指导下利用科研设施,但是“绝大多数时刻他们想要与我们一同组织研究工作,让我们具体实施,因为我们在试验研发和自动化辅助技术方面是专家。”Garippa表示,“我们在故障检修和微调这一专业研究的方面也十分在行。”在某些情况下,他也有机会在会议上展示采用的技术和研究本身。除此之外,“我们的核心设施选择利用至少20%的时间开发新技术。”他补充道,这让他能够进一步挖掘自己与生俱来的好奇心。
 
经费管理与写作以及研究发展是直接利用博士身份,并让科研人员可以与研究事业保持联系的其它途径。德克萨斯A&M大学研究发展服务部门的研究发展办事人员Christina Papke博士十分满意她的工作,因为这个岗位将科学与沟通交流和战略规划融合在一起。她能够去尝试自己最想做的工作任务,例如评价并编辑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经费申请书,并为德克萨斯A&M大学的研究者提供资助项目写作的培训和相关服务。同时,Papke也在全校开展的跨学科研究团队的设立中发挥作用,为A&M大学提升其资助项目实力的战略规划添砖加瓦。“我们的目标是要推动跨学科高水平的合作,并且为更大型、(更)复杂的交叉学科经费申请机会提升竞争实力。”她表示,“我想要看到各种类型的科学,不只是在实验台上所看到的。如今我在很多不同领域都获得了更加广阔的了解和视角,而且我真的享受(这个事实)我仍旧能参与到研究当中。”
 
与教授岗“藕断丝连”
 
有些科研人员认为有必要保留与教授一职的关联,对于这些研究人员而言,有几条学术界的职业路径可供选择。你可能认为如果没有经过教师聘任,系主任或院长一职就是天方夜谭,但Lisa M. Kozlowski却不这么认为。
 
她是宾夕法尼亚州费城托马斯杰斐逊大学主管学生与博士后事务的副院长。尽管现在她被联合任命为该校教师,但她最初并不是如此获得院长一职。最初聘任Kozlowski是由于她擅于为处于职业生涯早期的科研人员提供职业生涯发展的帮助,这种能力是她在自己做博士后的机构中担任博士后联合会负责人时锻炼出来的。后来,她才为自己争取到了教师的岗位,这也是她对其他人的建议(最好是在最初谈判时争取),不仅是为了信任,也是为了诸如终身教职制等福利。
 
Amy Replogle是位于华盛顿州塔科马市的美国普及桑大学的科学核心设施技术人员。对她而言,她以偶尔进行实验室课程教学的形式保持与教授职位的“藕断丝连”。同样,Benjamin Porter的员工头衔是学术项目办公人员II,但他私下里也是德克萨斯大学达拉斯分校生物工程学系的助理主任。“我并不是教职工,但我帮助管理整个系。”他说。他的岗位职责包括从招聘、指导员工、帮助系所进行资格认可,到活动管理、外联,甚至是部分媒体关系。
 
依赖研究经验
 
尽管这些追求其它学术发展道路的研究人员并没有教授岗位,但他们也意识到,自己在研究生院、博士后岗位等经历中所接受的强化培训,让他们足以应对新岗位所带来的挑战。“我非常依赖之前做癌症研究者时获得的经验,这让我能够审阅研究方案、进行风险评估,并在培训中补充道‘哎呀,我去过,经历过!’”位于伯灵顿的佛蒙特大学生物安全协调助理Sonia Godoy-Tundidor说,“我总是以生物安全的视角拿出自己或别人在实验室工作中做错的现实案例。这通常会对人们产生影响,并让信息传达出去。”
 
此外,这些研究人员获得的博士学位让他们能够在学术市场上较为受欢迎。“我的博士学位让我在与教师沟通时更为自信。”Papke表示,“(他们知道)我做过研究,我申请过经费。这的确能为我增添些信誉,特别是我在进入这份(事业)时并没有该领域的经验。”
 
然而,正如阿什维尔市北卡罗莱纳州立大学北卡罗莱纳气候研究所项目主管Paula Hennon所宣称的,在高校的教师和非教师之间,依旧存在着隔阂。作为大气科学博士(并拥有工商管理学硕士),“我总有一些挑战被认为是合理的,因为我所有的是一份非学术计划。”她分享道,“作为国家气候评估的技术支持部门副主任,我终于不再质疑‘自己的价值’或怀疑我的道路。科学家需要支持者,需要助他穿越管理上层层陷阱的指路人,需要一个声音。他们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为这段旅程坚持住,因为他们将得到最多的误解,但却可能是他们的科学圈或工作场所中最有价值的贡献者。”
 
机遇面前做好准备
 
这些非教职工作的一大重要特点是他们依赖于多元化的技能,从管理、沟通,到预算和规划。是的,教授们也需要知道如何写作,但与教师聘任不同的是,非教师岗的学术岗位聘用是由候选人的商业和技术能力所决定的。
 
因此,Kozlowski建议,应聘者应当“参与到实验室之外的事务当中,例如自己机构的研究生或博士后联合会,你在那里可以获得领导力和组织能力。”Porter帮助设立了神经科学协会的华盛顿特区分会,这让他能够为当前的工作做好十分的准备。
 
同时,Kozlowski建议要以自己的方式切身学习学术界的文化——不要只依赖于你在研究生院实验室里的经验。“作为约翰·霍普金斯博士后联合会的一员,我所获得的其中一项福利就是能够出席教师代表大会,聆听未来几年的战略规划。”她表示。如此一来,她“能够了解学校的运作方式”。
 
与诺奖说“再见”
 
在非教授岗位上的博士研究员是确保高校出类拔萃和卓越的竞争力中一个个不可或缺的小齿轮。但这并不意味着选择这些岗位的人就不会为成为一名教授所能获得的感到惋惜。“当你走出研究工作,你必须要放弃写论文或是获得诺贝尔奖的吸引力,这需要一定的适应时间。”Porter表示,“如今我所获得的认可来自于与我共事的人,他们喜欢在这里工作,这种认可就足够了。你必须寻找另一种奖励方式。”
 
Davidson对此也表示同意:“你可能感觉如果自己远离了(教授)序列就意味着放弃,但(在学术界)仍然有一些不错的职业让你可以做一名科学家……尽管我怀念在实验室的工作,但我不用老在周末加班,工作与生活的平衡也掌握得更好。我以前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找到这样一份工作,既能提供这种平衡,也让我能够为科学做出贡献。”■
 
 
Alaina G. Levine是科学作者、科学职业顾问,以及《书呆子的社交网络(Networking for Nerds)》一书的作者(Wiley,2015)。
DOI: 10.1126/science.opms.r1600166
鸣谢:“原文由美国科学促进会(www.aaas.org)发布在2016年8月26日《科学》杂志”。官方英文版请见http://www.sciencemag.org/careers/features/2016/08/alternatives-professorships-academia。
 
《科学新闻》 (科学新闻2017年8月刊 科学·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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