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Xin Lu / 文 姜天海 / 译 来源: 发布时间:2017-4-21 20:3:37
苦中作乐

 
现代生活主要集中于城市和网络线上,侵蚀着很多年轻人对于自然与生俱来的热爱。部分科学研究也开始远离野外的现场工作。生物学越来越依赖于实验室研究,而更为重要的地球科学研究现在也是在电脑屏幕前完成的,而不是真正走到现实世界当中。作为一位在青藏高原工作的鸟类学者,我发现野外研究无论在科学上还是在精神上都更为有益。我的经历告诉我,所有在宏观尺度研究揭示自然过程的青年科学家都应该抓住野外研究的机遇,这不仅能够丰富一个人的科研阅历,更能为你的人生增添色彩。
 
我第一次来到西藏是1995年,当时我是北京师范大学的一名学生。为了到达位于西藏东南部的研究基地,我坐着一辆吉普车花了3天时间从拉萨来到一个小镇,又骑着马颠簸了3天穿越原始森林。在那里,我一待就是6个月,研究藏马鸡的生态学和社会行为。1997年,在我成为武汉大学的一名教师后,我又来到位于西藏南部雅鲁藏布江中游附近的群山中,找到一座佛教寺院继续开展自己的研究工作。这座寺庙成为了我的野外工作站,让我可以研究高原鸟类,这项工作一直开展到2004年。在那以后,我开始将自己的研究转移到西藏北部的草原鸟类。
 
对于任何人来说,在寒冷、多风、缺氧的青藏高原进行野外研究都是一种挑战。我曾经艰难地穿过幽深的山谷,攀爬过陡峭的岩壁,用木柴点火做过饭,躺在没有电、没有暖气的小屋中思念我的家人。但尽管如此,在发现未知世界的那一刻的激动,抚平了身体和心灵上所经受过的磨难。对我来说,探索高原鸟类的神秘自然历史很有趣,这是鸟类学家从未揭晓的谜题。
 
除了学术上的突破进展之外,野外工作也能为人带来情感和心灵上的洗涤。其他的生物学家在他们实验室里研究的分子和细胞固然奇妙非凡,但是它们是人们所无法直接看到或听到的。与此相对,高山与冰河、河流与湖泊、植物与动物,都刺激着人们的感官,激荡着人们心中的诗意。我是一名自然保护主义者,也是童话故事的业余作家。借由实地研究的机会步入西藏的神奇野外世界放飞了我的想象力,并激发我跨越科学的眼光去看待整个世界。而野外工作的另一大独特魅力是获得对于当地文化的深入理解。我曾见过佛教经幡在碧蓝的天空中飘扬,也曾聆听佛教徒对着晨钟暮鼓诵经祈福。我曾感受过在青藏高原上生活的村民们的朴实大方,尽管他们的生活十分困苦,但总是在我需要住所、食物、马匹和狗的时候尽可能地为我提供帮助。
 
野外工作的经历也教给我,磨难也能为人带来快乐。在满布荆棘的灌木丛中精疲力尽地搜索之后,我会为找到了一个鸟巢而倍感高兴。在忍耐了数小时的饥饿后,我可以坐在小溪旁,享受一顿藏式午餐。在一天的攀爬后,我躺在一张粗糙的床上,愉快地享受着星光。而且,所有在身体上的磨难都使我的身体更加强壮。生理学家曾说过,一个人在高海拔上坐着所消耗的卡路里都比在低地休息的要高得多。再加上长途跋涉和四处攀爬,野外工作也让我做了额外的健身锻炼。
 
我十分珍视在野外工作的这些回忆:在马背上高声歌唱,爱抚着保护我不受狗熊伤害的村民的狗,在烟雨蒙蒙的森林中迷失方向。所有这些记忆都是一种财富——超越了我发表科研成果的论文。
 
我对野外工作的态度也影响着我的学生。他们跟随着我的脚步,每年都会去到青藏高原,将他们的青春、天赋和热情奉献给高原鸟类学研究。我也愿意认为,他们也像我一样感到幸运和快乐。■
 
Xin Lu是中国武汉大学动物学教授,以及武汉大学—西藏大学野生动物野外研究站联合主任、中国鸟类学会副理事长。他想要感谢Ronna Edelstein, Lugene Calderone,以及 Marinne Renton的评论。更多生活和职业类问题,请见sciencecareers.org。将你的故事发送至SciCareerEditor@aaas.org。
 
DOI: 10.1126/science.350.6258.350
 
鸣谢:“原文由美国科学促进会(www.aaas.org)发布在2015年10月16日《科学》杂志”。官方英文版请见
 
http://science.sciencemag.org/content/350/6258/350。
 
《科学新闻》 (科学新闻2017年3月刊 科学·职场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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