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界还是学术圈——应该如何选择你的职业生涯？尽管过去对于这个问题可能只能二选一，但如今，有很多专业学者在产业界取得成绩后又加入了高校的队伍。这种职业道路是经典的终身教职岗位，也是Kentaro Toyama所追求的道路。作为一名计算机科学的博士，Toyama在微软研究院工作了12年。他在微软研究院的任务与高校中非常类似，例如发表论文、教学指导。“最重要的是，我做研究的方式与学术圈的人一样。”他说。他的学术贡献获得了整个领域的认可，直接让他在2015年得到了密歇根大学信息学院社区信息化W. K. Kellogg副教授的任命。
其他科学家通过行政管理岗位找到了进入（回到）学术界的路。堪萨斯州立大学国际谷物项目研究所所长、谷物科学与产业系主任Gordon Smith教授认为，他“在取得了成功的产业界经验之后，可以为学术界增加价值”，他说。Smith在硕士期间读合成有机化学时，一位食品科学家告诉他，化学家在食品行业非常吃香，“你可以研究人们得以感受、观察和触摸的产品”，他描述道。Smith将自己的博士专业改为食品科学，并在莎莉集团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他在此工作了14年，并且升任研发部高级主管。然后，他以研发副总裁的身份加入康尼格拉食品公司。在这份工作中，他的其中一个职责就是负责产学关系，他与学术界保持联络进行学生招聘、为员工提供继续教育，并进行研究合作。当公司关停了他的部门后，他通过自己的社交网络找到了堪萨斯州立大学的工作。“并不是说我未曾想过这一步，我此前一直对学术界感兴趣，而且我已经完成了自己所有的产业目标。”他说。
另一条通往学术生涯之路是作为一名“实践教授”。生物医学工程师和工程经理Jay Goldberg在产业界待了13年，然后他决定要读生物材料学的博士。在写论文时，他作为技术和质量保证主任加入了一家创业公司，但是不到一年，马凯特大学就聘他负责带领一个专业硕士学位的新项目。如今，他已经是马凯特大学生物医学工程系卫生保健技术管理项目的负责人和临床教授。“很多学校都在招聘实习教授，负责帮助学生为工程学的‘现实世界’做好准备。”Goldberg表示，“这些教师通常不是终身教职，而且主要注重教学而不是研究。这些教师作为工程师有丰富的产业经验，高校中因为缺乏有此类经验的教师造成了一些被忽略的问题，而这些教师就可以弥补这一空白。”
即便是在晚年，也有机会加入高校。Hans Schmitthenner在阿斯利康、柯达和锐珂医疗分子成像等公司做了27年的产业研究工作。2010年，他的部门遭遣散，这位化学博士联系了一位前同事、罗彻斯特理工学院（RIT）化学与材料科学院的院长，并获得了那里的兼职教授岗位。分子成像是他在企业工作时学习的新领域，对他的新研究机构而言，他在该领域的知识积淀被证明非常有价值。他得到机会成立了一个研究实验室，并为学生教授该学科的新技术工艺。最终，Chester F. Carlson影像科学中心以及化学和材料科学学院两个部门为他专门设立了一个新的岗位，以更好地利用他的知识，并帮助推动一项本科生研究计划的拓展。现在，他已经是RIT的研究副教授。
具有谈判技巧和创造性思维可以让一位产业界科学家获得最非比寻常的岗位安排，这也是物理学家Michael Steel意识到的。他得以与他的雇主（一家光学公司）和悉尼大学达成了一份协议，允许他每周有三天为公司工作、两天为大学工作。他被授予“名誉研究员”，并且学校为他提供空间进行研究并指导学生和博士后。这种状态保持了四年，此后悉尼市麦考瑞大学的光子学研究小组找到他，希望进一步拓展，他最终以副教授的身份加入该小组。
值得注意的是，在全球的某些地区，产业经验不仅非常吃香，甚至还是学术岗位的必备要求。例如，德国的技术大学（德语是Fachhochschule或Hochschule für angewandte Wissenschaften）要求教授至少要有三年的产业工作经验，卡尔斯鲁厄应用科学大学的机械工程学和机电一体化教授Klemens Gintner指出。在其他欧洲国家的高等教育体系中也存在着类似的要求。
提供独特的价值
绝大多数科学教师的大部分职业生涯都是在学术界度过，因此那些在象牙塔外工作过的人就会发现，自己可以为他们的新雇主提供各种各样的经验。特别是“制药企业和生物技术企业的主管可以为管理跨学科项目和拥有不同技能组合的个人提供经验。”猎头公司Klein Hersh国际的探索部高级主管Jared Kaleck表示。“我在组织、做预算和人员管理上的经验让我可以成为一个科研小组中更有效的领导者。”里士满大学学术事务副校长、教务长Jacquelyn S. Fetrow也同意这个观点。她最开始的工作是位于奥尔巴尼的纽约州立大学生物学教授，然后她辞职并与他人共同创立了一家生物技术软件公司，她在其中担任首席科学家。Smith知道与科学界之外的专业人士合作的重要性，因此他联络了市场和对外关系方面的人，以加速他们部门的成长。
产业经验帮助教育项目以创造性的方式进行拓展。“业界联系可以用于推动高校和企业间的合作，为学生设计的项目招揽赞助，并为课程招募演讲嘉宾。”Goldberg表示。此外，“分享业界的经验可以展示出课程中所讲授的各个主题之间的关联。”
推动科学与艺术的柯柏联盟学院机械工程副教授Melody Baglione同意这一点。“工程教育所缺乏的是知识与现实世界问题之间的联系。”她指出。在她的课程中，她结合了自己在克莱斯勒做工程师时的案例研究。这种教学方式得到了创新的学习经验，她“创造性地基于项目的学习机会模拟了产业的环境”。
拥有企业专业知识的教师也能为学生提供他们急需的职业生涯指导。“参与到新技术和产品的设计和研发中的工程师与打算选择类似职业道路的工程专业学生之间有很多可以分享的。”Goldberg说。此外，教授也可以利用自己的人脉帮助学生找工作。
这些业界人脉对于研究合作和金融投资等目标也不可或缺。“学术机构会被那些能带着经费一起加入学校的人所吸引。”Kaleck表示。当Zhiqiang An作为分子医学教授、Robert A. Welch 卓越大学教授和德克萨斯治疗研究所所长加入德克萨斯大学休斯顿卫生科学中心（UTHealth）医学院时，他已经在默克公司当了11年的主管，并出版了两本论著。然而，由于他缺乏知名的研究项目，“我知道我无法竞争典型的研究经费，如来自国立卫生研究院（NIH）的。”An表示，“因此，我并没有把所有时间都花在申请NIH的经费项目上，而是找到了产业界。我知道大型制药企业在寻找与学术界合作研究的机会。”由于他的社交网络，An得以在头五年就得到了500万~600万美元的经费支持。
变化的环境
任何一个新的环境都会遇到文化冲击和新的挑战。在产业界，“工程师是以团队为单位工作，时刻有把新产品推向市场的紧张感。”Baglione观察到，在学术界，教授“被期望要同时教课、建立一个有经费的研究项目、发表论文，并帮助学生为他们的未来做好准备。”此外，Toyama承认，决策制定是非常不一样的。“在一所大学，如果没有十个教师同意，做一项决定是非常难的。”他说，“但是在一家企业，你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此外，“在一家公司，3~5年的时间，有时甚至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推出一项产品。”Steel表示，“但是在学术界，成果可能10~15年才能出来。它的影响在学校会很重要，但除非你是在一个距离产业化很近的领域，否则就很难继续推进下去。而在产业界，在我所做的产品和客户对产品的利用之间，我知道是有直接联系的。”
当然，环境有所改变，就意味着要理解一个全新的体系。“你不得不接受，当你离开产业界时你就像一个孩子，有很多需要学习的。”Smith表示，“克服你的自负。这是一个使人谦逊的经历，你是新来的孩子，其他人都是拥有一辈子经验的老兵。”Schmitthenner补充道，“我在三家企业已经做到了项目负责人的层级，但我在学术界就或多或少地要从阶梯的最底层重新开始。这需要相当大的谦卑和耐心。”
跳槽建议
在你考虑这次人生跃变之时，寻找机会展示“学术界所重视的几点：研究、教学、写论文”，Toyama表示。教学是学术界很重要的一部分，因此你需要展示出自己的教学专业技能。如果你考虑在本地大学教课，但是缺乏正式的课堂经验的话，也有其他的方式来证实“你能够提升周围人的技能组合和知识的能力”，Steel表示。
例如，寻找机会指导实习生，Toyama表示，以你在高校引导研究项目学生的方式对待他们。在微软，“我管理初级研究员，类似于博士生。”他说，“我帮助他们自己成为更好的研究员。”Schmitthenner在阿斯利康、柯达的实验室里均指导过来自RIT的带薪实习学生。“在你的公司参与到实习生项目中。”他建议，“你就能理解学生的思维模式。”
同时，创新性地思考你将如何转型。如果你是在企业工作时开展学术合作，Smith指出，企业可能会允许你进行软性过渡，你可以兼职为两边工作。“向你的老板提出这个想法……你想要找到一个双赢的方法”，例如安排企业能够接触到高校研究人员和研究设施，他建议。但是“要向你的老板确保你知道保密的界限。”
可能最终的方式是创造你自己的工作。“寻找你的背景所能符合的最有效击球点。”在杜邦等跨国企业的统计咨询岗位工作了超过30年的统计学家Jim Hess表示。当他退休时，他联系了自己的母校南卫理公会大学（SMU），希望帮助推动学校建立自己的统计咨询中心。如今，他作为客座研究教授，正在拓展中心的商业部分，让SMU的学生能够为业界客户做项目。
当然，没有一个跨领域的转型是像在公园漫步那么轻松简单。“如果你在产业界的职业生涯并不是与研究相关的，你就必须要打造一条研究的路径。”Baglione承认。此外，产业界的活动可能并不能很好地被招聘委员会所理解。“我知道，并不是所有学术界的人都会懂得首席科学官是什么，或者这份经验将会如何帮助我成为一名教师。”Fetrow表示。因此，她在制作个人简历时，“我把自己在产业界的工作与学术界作比较。我在自己的研究计划里非常清晰地表达了我将会从我的公司带来怎样的专业知识与技能，以及我将如何将其变成一个得到联邦政府资助的研究项目。”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对于那些在业界工作并转向学术界的科学家和工程师来说，职业生涯所带来的福利要胜过阻碍。“现在我已经过渡完了，我非常开心。”Toyama表示，“这超过了我对于一份学术工作的预期。”Goldberg补充道：“我曾担忧我会被当作二等公民来对待，因为我不做研究。但事实并非如此。我的同事非常重视我的业界经验。”■
Alaina G. Levine是亚利桑那州图森市的科学作家。
DOI: 10.1126/science.opms.r1500159
鸣谢：“原文由美国科学促进会（www.aaas.org）发布在2015年10月9日《科学》杂志”。官方英文版请见http://www.sciencemag.org/careers/features/2015/10/industry-experience-platform-academic-care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