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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主按:今天收拾移动硬盘,突然发现这篇旧文,读后竟然心情激荡,有些东西是无法找回的。那些更早一些年代的旧文已无从可寻,向那些在路上的消逝岁月说一声再见!本文写于2005年4月底的某个黎明,博士后报告已经写完,然后我就耐心地等待想象中的梅雨季节的来临,然后就是五月下旬传来父亲去世的消息,然后就是告别。很多东西,我永远无法习惯!也感谢我的合作导师朱宝荣教授的关心与爱护。其实,我应该感谢很多人,这些年我得到了很多朋友的帮助,因此,我也尝试着力所能及地去帮助那些需要我帮助的人们。寂寞的路上,相互之间吆喝一声,以助行色!
后记:守护哲学的理想
当最后一个文字在屏幕上显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鸟儿已经开始了歌唱,天边已初现曙色,这是四点十八分的上海,安详而宁静。此刻,感觉自己很疲惫,该告一段落了,许多没有完成的工作以及不完善的地方留待以后吧!点上一枝香烟,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黎明的来临,这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仔细想想,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两年的学习即将结束,在这一刻我突然感到对于当下的生命来说,时间更像一把锋利的宝剑,它刺破我们居以为安的生命的营盘,想到这些不能不令人感到一种紧张与茫然,由此联想到我的专业与生活,这种刺痛感是非常强烈的。
到了这个年龄,谈到学习哲学的动机应该说是比较纯洁的,否则的话,学习哲学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也很难再坚持下去。但是,这个说法可靠吗?换言之,这个说法得到了确证吗?对于这个问题,我多少还是缺乏一种自信,不过,此刻,我愿意相信自己是真诚的。从这点上说,我不完全同意张志扬先生的观点,在他看来,他苦恼于“苦难向文字表达为何失重”这样的问题,而我认为,表达的失重只是语言在当下面临的一个表达空间萎缩的问题,是属于情感层面的,而我更关心的是“语言在表达现实的时候为何失真”的问题,这是一个标识客观性的层面。在我看来,后者远比前者重要,失重感只是情感表达的强烈度与平面化取向的矛盾问题,即便不到位,也不至于产生毁灭性的问题;而后者则不然,如果表达的命题从根本上说就是一个错误的命题,然而又没有有效的鉴别机制以及开放的公共领域,那么后果就会十分严重的,相信在这方面我们经历了太多的教训,相比而言中国可能更缺少一种对真的执著追求的文化氛围。
在我的理解中,哲学是一种以失败告终的事业,就如同体育中的跳高等项目,止于一定的高度,这样说来,哲学事业应该是很崇高也很悲壮的事业。对于哲学的目的,我们只能无限接近,而无法到达,这种不可完成或穷尽的路程,让人总会产生无限的遐想。对此,我只能说自己怀着一种隐秘的热情上路,至于结果我无从预料。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有两类人可以学习哲学:一类是有闲阶级,另一类就是赤贫者。前者比如柏拉图等,他们不用为生计奔波,出于天性而又热爱思考一些问题,很可能成就这类人为伟大的哲学家;至于第二类人,则是需求较少,比如苏格拉底、第奥根尼等,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世界无用的东西太多,而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又太少,因此,贫富并不影响他们追问的乐趣。时代变了,哲学的实际状况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由于专业化的充分发展,这个时代出现了更多的职业哲学家,哲学也完成了从小哲学到大哲学的转变。但是,不论哲学的形式如何变化,她始终以各种姿态关注人类的一些最基本的问题,而最基本的问题往往是最难以回答的,这就注定了哲学的命运。从一定意义上说,哲学的理想就是人类对自己当下认识的超越,而超越总是有限度和条件的,所以哲学又是一个永无止境的事业,只要人类还存在一天,就不能没有哲学。每每想到庄子的名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待无涯,此生殆矣!心中颇多感慨。所以一想到年轻的维特根斯坦在他的成名作《逻辑哲学论》的序言里曾豪迈地说:因此我认为,问题从根本上已获致最终的解决。真是佩服他的勇气和自信,我没有维氏的气魄和胸襟,只能做一些小的问题,力图把它们阐述清楚,如果机会好的话,或许能够提出一个很不同的方案,像哲学家波普尔那样,一个“证伪”就可以满足了。但是这样时刻的出现也是充满了运气和机会的成分,谁能抓住机会真是一个不好说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一本小小的博士论文或博士后出站报告又算得了什么呢?很多事情没有必要看得那么神秘,也许在这几年里能够安安静静读一些书,思考一些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因为问题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充其量也只能说有意义与没有意义罢了,更何况判断意义的标准只能是约定的呢?让哲学从荒野上奔跑起来,带着呼啸和激情,那样的哲学才值得人们为之倾倒和迷醉。在这一点上,也许爱因斯坦所说的是正确的,即解决一个问题只是一个技巧的问题,而提出问题可能却是一个思想的问题。在一个思想贫乏的时代,能够为思想的篝火添上一把柴,就是每一个思考者最神圣的使命。
抛开大的方面不说,至少哲学对于我来说还意味着生计,这点与哲学的理想是矛盾的,如果考虑到生计,我们就不能真正忠于理想;而没有了理想,哲学就是思想边界上的废墟,废墟只能代表久远以前的辉煌,而今天则沦落为荒芜。这是事实,但是没有人愿意承认。我无法知道明天会知道或不知道什么,只希望自己能够真正安静地在想一些让自己感到踏实的问题,记录下对自己思想的追问,也许注定这样的时刻也可能很少,但是如果真正想过了,那么这一生就是值得过的。在世界黑夜的时代,即使是一盏遥远的烛光也是光明的象征。
对于未来我们不能说什么,因为那是未曾经历的,它具有无限的可能性;对于现在我不想多说什么,因为现在正在进行,没有时间去言说;对于过去已经没有了任何言说的必要了,因为历史已经形成。从这个角度上说,在时间的不对称性上,语言是存在的他者,注定了它的命运就是寻求解释,而在功利主义时代,谁又有耐心倾听解释呢?语言在道说中被迷失了,迷失在表达的途中。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在升腾与坠落之间,我们遭遇了想与不想遭遇的一切。所以萨特不无悲伤地说:人是无用的激情!也许不用这样悲观,但是,只要哲学的理想还在,我们仍旧有出发和上路的机会,也许是最后的机会!在这一刻,我愿意在心里无数次默诵理想主义者切• 格瓦拉的名言:我踏上了一条比记忆还长的道路,陪伴我的只有朝圣者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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