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和诗有关的节日？

                         子张

进入六月份已经一周，还没写一篇博文，略有不安之感。开博客，大概就像做其它事一样，一旦开始就往往不由自主吧。

突然想到明天就是端午节了，脑子里模模糊糊联想到我喜爱的诗人蔡其矫似乎写过一首《端午》诗，但不敢确定是否与端午节直接相关。于是翻出蔡先生的诗集，找到这首《端午》。原来这首写于1976年端午节的长诗，是记录他“文革”后期在家乡与青年诗友聚会情景的，并没有直接写端午节与诗人或诗歌的关系。但因为蔡其矫本人尚在流放中，故而他在诗中表达的情怀也颇不寻常。他开头就说：“纵然什么都曾遇过/倦意早已挂上眼帘/我仍倾心这风雨中的集会”。

那一天，他们在欢乐的音乐声中跳起了舞蹈。诗人如此抒发压抑年代的热情：

      温情充溢眼眶

      希望注满心中

      那轻盈的节奏

      是从热血中升起

而诗人自己，更是突然变成了“自由”的化身：

      在这个小小的集会中

      谁的心跳得更激昂？

      啊，歌人！

      你愁苦的皱纹展开了

      眼里闪耀庄严的光辉

      嘴唇像树叶颤抖

      唱起心中郁结的歌，

      厅上浮起生活的浪花

      人们都在翻动心的书页。

最后，就像他的其它诗作一样，蔡其矫留下了一段耐人寻味的对比：

      让那垂死的人

      在病床上计算他的功绩，

      咱们还是来计算

      曾走过多少拍子

      不是沉重如铅，而是滑翔如飞！

关于端午节与诗人、诗歌的关系，近两年人们又在议论纷纷。实际上，端午节的起源并非因为屈原，闻一多早在1943年写的《端午的历史教育》中就考证过了。不过他同时又说：“是呀，仅仅求生的时代早过去了，端午这节日也早失去了意义。从越国到今天，应该是怎样求得光荣的时代，如果我们还要让这节日存在，就得给他装进一个我们时代所需要的意义。”

于是，闻一多也就顺水推舟地说：“但为这意义着想，哪有比屈原的死更适当的象征？是谁首先撒的慌，说端午节起于纪念屈原，我佩服他那无上的智慧！端午，以求生始，以争取生得光荣的死终，这慌中有无限的真！”

这种为端午节寻求一种时代意义的努力，当然是从屈原五月五日投江死后就开始了，所以才有了“楚人哀之，每至此日，以竹筒贮米投水祭之”的说法。然而将端午节明确的定为诗人节，却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的1940年，且在1941年的端午节举办了第一次诗人节，于右任、陈立夫、孙科、冯玉祥、郭沫若、老舍都参与盛事。

但大约是对诗人节时代意义以及屈原精神的阐释存在政治上的分歧吧，这诗人节虽然举办了几次，终于渐渐冷落下来。

六十多年过去，回头读读当年老舍写的那篇《诗人节献辞》，倒仍然可以醒脑。这里摘引片段，以供清赏：

“所谓诗人者，非谓在技巧上略知门径之诗匠也。诗人在文艺上固须有所表现，其为人亦须与诗相备配。诗所以彰正义、明真理、抒至情，故为诗者首当有正义之感，有为真理牺牲之勇气，有至感深情以支持其文字。诗若是天地间浩然的正气，诗人也正是此浩然正气的寓所，只凭排列平仄，玩耍文字，而自号为诗人，则既不成诗，复不成人，还成什么诗人？有人于此，终身不为一韵语，而爽朗刚正，果敢崇高，有诗人气度，即是诗人。反之，其为人心地狭浊，而终日填词制律，以猎虚名，或以干禄，是诗匠诗贩，非诗人也。于此，诗人节之倡设，实与整个社会有关——诗的社会固不必人人吟诗，个个度曲，要在能辨是非，能以诚相见，有良好的风尚耳。”

假如端午节真要与诗人或诗歌建立关系，老舍的话不妨做个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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