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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一点技艺,寻一个心境

已有 4988 次阅读 2009-7-11 07:43 |个人分类:艺术|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心境, 西泠

 
 
我不看《水浒》,也不看牵连《水浒》的东西,就像我不吃海鲜,也不吃不鲜的海味儿。但我会看某些“点将录”,虽然借了那105个男人和3个女人的名字,其实都投影到坐标轴上,成了文字表示的自然数。人物品评,六朝最盛,看《世说新语》最好玩儿。文艺批评的点将录,似乎从明朝开始,而有名的是系列的《诗坛点将录》(如乾嘉、光宣和近代),奇怪没人做一个历代诗坛的点将录。(让我来做,排在前10位的大概是:杜甫、李白、屈原、陶渊明、李商隐、谢灵运、苏轼、白居易、韦应物——这是随手写的,没有充分理由。稍微有点儿道理的是把屈原排在前面了,我本来是想让他“殿后”的。细数一下,才九个,还有个名额,给谁呢?)
 
最近看到一本《近代印坛点将录》,令我“浮想联翩”。那书我只在书店“白看”了几眼(如果便宜一点儿,我会买下来)。翻过几页留下两点印象:牧甫(黄士陵)第一,缶庐(吴昌硕)第二,沙翁(孟海)第六。我是沙翁书法的“走狗”——板桥自称“青藤门下走狗”,齐白石更愿为青藤(徐渭)、雪个(八大山人)和缶翁的走狗——沙翁的书法集随时都摊开在我学字的桌上(惭愧,好些天没写了)。倘若现代书坛点将,我会“拼了命”地尊“沙翁第一”,却不敢徇私列他为印坛第六。
 
对缶翁、沙翁,对西泠印社,我一直怀有崇敬,也感觉几分亲切。当年在西湖边读书,在孤山徜徉过无数时光,自以为做过几天西泠散客,生了些许笔墨情趣,还留下一首小诗:
 
西泠石上卧春风,冷眼闲泉鹤影中。
 
记取烟波三十里,青山如墨水如空。
 
几年前重游西泠,仍然把它当我的半个“母校”,尽管从来没有“入门”,人家肯定也不认。(这样想来,如今远在紫金港的新浙大,已经丢了一半的精神。)
 
梦里烟波十五年,湖山还我月半边。
 
清寒院落枯荷影,灯火楼台自在天。
 
沙翁说治印的三要是“识字、辨体、本学”,“而刀法不与焉”,是我学印的指南。这说的是境界,境界不是技艺能达成的,不过技艺能生境界。沙翁的篆刻我学过一方,“有殷勤之意者好丽”,是因为喜欢这句话(出自《韩诗外传》卷五),那句话说到底,也是论境界(是孔夫子从音乐感悟的)。
 
缶翁的印,学得多一些,自以为“可以学”。当然,学他的人也实在太多。牧翁的印很“淡定”,不论线条还是造型,都有点儿“独善其身”的样子,令人惊喜却不敢靠近。我学过他的前辈,如邓石如、吴让之,但不敢学他本人——知道学不会。越是简单纯粹,越是难学。缶翁的印很“火爆”,仿佛千万个兵马俑手持剑戟奋力凿刻出来的,像尼亚加拉大瀑布从天落下。他有方大印(“安吉吴俊卿昌硕考藏金石书画”),大大激发了我的兴趣,也学着刻了一方字数更多的大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很抱歉,我没工夫把图片从印谱上倒过来。)
 
缶翁是西泠印社首任社长,他在对联里说“识字唯鼎彝瓴甓”(当初那样说是客气,现在谁这样说,就很牛了),不过他的本家工夫还是《石鼓文》(我学写字,“也”是从石鼓开始的)。牧翁的古文字工夫似乎更深,熔铸在造字里的工夫也更多,所以弟子说他“功在三代以上”。总的感觉,缶翁是“超以象外,得其环中”(雄浑),而牧翁是“畸人乘真,手把芙蓉”(高古)。不论谁做老大,我都拜服。
 
学印写诗都是多年前的事情,现在留下的朱墨痕迹已经不多,偶尔还刻一块两块,但自以为好的都送人了——如果谁说我的作品不好,我可以借这个理由来辩护。学一门技艺,亲自经历作品的孕育和出生,即使不为做艺术家,至少能磨练眼光。对我们这些槛外人来说,手低不要紧,因为不靠它换粮食;眼一定要高,因为它关乎性灵,能为自己寻一个更好的“心境”和“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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