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米井下与矿工交谈）

迪克牛仔有一首歌《三万英尺》，苍凉粗犷，是我在卡拉OK里的“成名曲”之一。歌词大意如下：

 

三万英尺

爬升，速度将我推向椅背
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飞出我的视线
呼吸，提醒我活着的证明
飞机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
远离地面快接近三万英尺的距离
思念像粘着身体的引力
还拉着泪不停地往下滴
逃开了你我躲在三万英尺的云底
每一次穿过乱流的突袭
紧紧地靠在椅背上的我
以为还拥你在怀里

……

 

坐过飞机的人都知道，人在三万英尺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越是大飞机，飞得越高，感觉越平稳。

 

但你知道在地下800米是什么感觉吗？我能告诉你的是，绝对有感觉，而且非常强烈！

 

4月中旬，我和中国区总裁卢飒、同事苗晨霞到中国矿业大学访问。这是我们第一次到徐州，第一次到矿大。矿大是爱思唯尔非常好的合作伙伴，特别是在期刊合作方面，目前成效显著，未来一片光明。在《中国矿业大学学报》主编骆振福教授的安排下，我们与葛世荣校长、刘炯天副校长，以及图书馆、科研处、校办的主要负责人进行了富有建设性的会谈，双方商定，将来要在论文写作培训、图书馆产品培训以及其它方面进行更为深入的合作。

 

骆老师本人是化工学院的教授，同时又兼学报主编，为人非常好，符合金庸笔下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我一见面便对骆老师感觉非常亲切，爱思唯尔北京办公室里的人都喜欢与他及他的团队交往。人与人相处得来，这是双方合作愉快的基石。

 

在骆老师的安排下，我们有了平生第一次深入地下800米的感觉——参观徐州矿务集团旗山煤矿，并下矿井！徐矿集团王继承副总经理和旗山煤矿党委书记、矿长专门陪同我们，使我们深受感动。（徐矿集团网站http://www.xkjt.net/）过去当官员的时候，到省里访问经常能得到省里各级领导陪同，没想到在体制外也有如此殊遇，我想一是因为中国矿业大学面子大，与徐矿集团关系好，二是卢飒是美国人，属外宾吧。后来他们告诉我：徐矿集团上上下下许多领导都毕业于中国矿大。中国矿大是出煤矿产业领导干部的基地，确实很了不起。

下矿井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条是穿戴：那天穿了我最喜欢的一套西装，事实证明是错误。要下井，必须脱光，洗澡，换上全套的井下制服和安全设备。井下不能有任何引起静电的东西。你说你穿的是Gucci 或Armani全棉的时装也没用，乖乖脱吧．小棉袄一穿，靴子一登，安全帽一戴，还要系上红腰带，感觉颇像那么回事。有照片为证：

准备下矿井

 

第二条是女同志不能下井。只有经上级批准，在极特殊的情况下，女同志才能下井。这次因为有卢飒，他们特意安排了工会副主席李女士陪同。女同志不能下井工作，如下井，也是为“温暖和鼓励”男职工，让他们更有干劲。

 

第三条是不能拍照——只有在上级批准的情况下才能拍照。因为我们参观的时候矿井正好停产检修，很荣幸有了拍照的机会，而且是矿上派出的专业摄影师。

 

地下800米与高空三万英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井下的条件非常艰苦，尽管旗山煤矿的工作条件在全国煤矿中已经算相当好的了。工人们三班倒，每班8个小时，也就是说，这个8个小时，完全过得是不见天日的生活。领导们也不能闲着，据王总介绍，所有的领导都要求每月下井至少6次。

 

井下的美女们

我问王总：管理一个煤矿，最大的挑战是什么？王总毫不迟疑地答到：安全。不是收入，不是煤价，头等大事是安全。在井下每隔一段，就会有一个小小的休息区，也就是把狭窄的坑道挖宽了一点，放几个板登而已。我注意到，在每个休息区都悬挂了一些宣传材料。大伙儿猜猜这些宣传材料是什么？不是“咱们工人有力量”“人有多大胆，矿有多大产”之类的口号，而是一张张工人们的全家福——一家三口，笑容满面。非常简单，就是这些。我被告知，事故绝大部分出自人为操作失误或违反安全规程。这些照片提醒工人们：如果你们想8小时后重新见到老婆孩子，就严格按照安全规程操作！我觉得这是最朴素最到家的宣传！在煤矿主办公楼前，有一个雕塑。这个雕塑也没有太多艺术性可言，只是白色花岗石雕刻的一家三口形象。

 

井下头半截路冷，中间半截路闷热，后半截路又冷。我的小棉袄是脱了又穿，穿了又脱。由于停产，我们经过工作面（挖煤的地方）时，没有变成一排白牙、两眼放光的“黑人”。

 

全部路程一共2个半小时，我的感觉是很久很久，何止2个半小时啊。谁对爱因斯坦相对论体会不深，到井下就知道了。终于结束了参观，坐升降机回到地面，与领导和工人们一块泡在大澡堂子里，带我回到了童年和少年时代，跟钢铁厂的职工们一起洗澡的情景。洗完澡出来，突然觉得天空很蓝，见谁都亲，食堂的大锅饭格外香。正是：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不到东北不知道胆小，不到广州不知道钱少……不到井下不知道外面空气有多好！

 

一次煤矿井下经历，让我想到了很多东西。希望哪一天有机会，带孩子们下井见识见识，让他们知道现在的学习条件有多好。好消息是：最近国家经济情况好，煤价格上涨，煤矿经济效率非常好，工人们拿到手里的钱也比以前多多了。